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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05月15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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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窗之趣



  在现代化都市中生活的人,居住的都是玻璃窗的房屋,很少再看到纸窗了。但是玻璃窗有玻璃窗的好处,纸窗则有纸窗的情调。尤其是住过北京古老的四合院的纸窗老屋的人,大概不会忘记这种迷离的境界。在纸窗下听簌簌的落叶声,呼呼的风声。如果是冬日南窗,室内炉火,窗外阳光,明快的窗纸上,可能有一、二头冻绳,撞在窗纸上叮(口+当)作响。冬日黄昏,一边烤着煤球火,一边望着朦胧的纸窗,看着那暝色渐渐地暗下来,炉火反把纸窗照红。雨后的早晨,倚枕望着那闪着寒气的纸窗,越来越亮,最后发出耀眼的白光。类似的这些声色之感,在挂着窗帘的玻璃窗下,是完全领略不到的。

  大抵玻璃窗的好处在于爽朗明快,而纸窗的好处则在于幽雅朦胧。不过纸窗也有一个最大不便处,那就是一年中有几次要重新糊过。昔日北京腊月儿歌云“二十三,糖瓜儿粘;二十四,扫房日。”腊月里准备年事,扫房糊窗户是其中一件。趁着扫房,把一冬天烟熏火燎的旧窗纸全部扯光,把木棂上的旧纸、浆糊迹用刮刀刮干净,用小扫帚把窗棂上的积土扫干净。预先打好掺好明矾的浆糊,用刷子在窗棂上,重新糊上洁白的东昌纸,或者粉连纸、高丽纸,连窗框上所有露木头的地方,全部用纸裱糊过。这样,原来的昏暗老屋,马上便象雪洞一样,焕然一新了。

  元代欧阳元功《圭斋集》中有《渔家傲》道:“十一月都人居暖阁,吴中雪纸明如垩,锦帐豪家深夜酌,金鸡喔,东家撒雪西家噱……”又道:“……花户油窗通晓旭,回寒燠,梅花一夜开金屋。”

  诗人真是了不起,同样的纸窗,一到他笔下,便又是一派富贵景象。我国过去老式房屋,没有玻璃,南北各地都要糊纸窗。但江南冬日照常开窗,所以不大重视糊窗户。北京冬日天寒,风沙大,俗语云:“针尖大的眼儿,椽头大的风”,所以特别讲究糊窗户。柴桑《燕京杂记》云:“燕地风沙,无微不入,人家窗牖,多糊纸以障之。冬日又防寒气内侵,或易以高丽纸。至夏日,又于窗纸有一二,裱以疏布,便其余暑纳凉也。布外仍系以纸,有风沙则舒之,无则卷之。”

  高丽纸比东昌纸韧性好,又厚实,所以天冷了换糊高丽纸。夏日“裱以疏布”。疏布北京叫“冷布”,是一种上过浆的极稀、极廉价的窗纱。“仍系以纸”,“舒之”,“卷之”等,说的是在冷布装好后再糊上“卷窗”,即窗纸在上头糊死,下一头糊一根剥光的高梁杆上,四角钉小钉,用线绳崩紧,既可卷起,又可放下。这些,老北京人一看就懂,而隔了时代的外地人就看不明白了。《水曹清暇录》记载,有一种透明的糊窗纸。所谓“光洁绝似玻璃,惜乎质脆。”又云:“仅三寸,不能得宽广者。”仔细思量,这可能是云母片。昔时江南雨水多,又有黄梅天,所以也真有油纸糊窗的。《越缦堂日记补》云:“念戊午春日,坐困学楼,午日正暄,据榻读《唐书》,命一僮以桃花油纸糊窗格。暖绿满檐,山蜂乱飞,案头瓶花,摇摇欲附,遂觉春气充溢胸次……”

  李纯客真不愧为一代名士,一点糊窗小事,写得如此漂亮,有几人能臻此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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