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联储再出手几成定局 二次量化宽松或成双刃剑

　　面对经济增长乏力的重压，美联储终于要再度出手了。业内普遍猜测，即将于一周后召开的美联储议息会议很有可能会成为其历史上意义最为重大的几次会议之一，因为届时美联储主席伯南克预计将宣布启动新一轮大规模资产购买计划。中国社科院世经政所国际金融室副主任张明本月26日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相比于美联储的上一轮量化宽松政策，预期中的新一轮政策调整目的已有所变化，同时围绕其可能产生的效力和风险也存在更多质疑。

　　有关美联储启动新一轮资产购买计划的猜测在9月21日美联储结束上一次议息会议时正式由虚转实。该次会议的纪要显示，多数美联储官员认为美国更长期的通胀指标在某种程度上“低于公开市场委员会认为的能够保证美联储完成促进就业与维持价格稳定这两大双重使命的最佳水平。”纽约联储主席、美联储公开市场委员会副主席杜德利25日重申，美国当前的通胀水平和9.6%的失业率“不可接受”，并称美联储需要采取行动，尽管扩大资产负债表可能不是“完美工具”。受此影响，当日美国财政部发行的总额为100亿美元的5年期通胀保值国债受到追捧，收益率为负0.55%，这也是美国财政部自1997年推出此类国债以来，其收益率首次在拍卖时出现负值。市场分析人士认为，投资者以负收益率认购通胀保值国债表明，他们预期未来美国通胀率可能会随美联储即将宣布的二次量化宽松货币政策上升。

　　那么，广为预期的美联储第二轮量化宽松货币政策究竟想要解决什么样的问题呢?张明认为，提振实体经济、推升通胀预期以及拉低实际利率可能是美联储新一轮政策调整的三个最主要目的。

　　首先也是最重要的就是提振实体经济。自今年第二季度经济增长不及预期以来，美国经济便陷入了忧多喜少的沉寂期，失业率居高不下，消费者信心指数走势悲观，企业投资低迷，出口鲜见起色。在这种背景下，频创纪录的财政赤字已大大压缩财政政策的刺激空间，而能够形成规模的货币政策也几乎只剩下启动新一轮资产购买计划这一个选择。不过，这一政策能否真正达到提振经济的目的，目前尚存较大变数。作为美国经济的三大支柱，消费、投资和出口如今各有各的难题。消费方面主要受制于消费者信心低迷与失业率高企的双重因素，因此未来观察政策效力将主要集中在这两项指标的变化;投资方面则取决于消费需求与企业融资能力，眼下美国的企业信贷在经历了短期上扬之后重返回落轨道，前景令人担忧;出口可能是受益最为明显的一个领域，因为更宽松的货币政策将间接导致美元汇率贬值。但近期被吵得沸沸扬扬的汇率战表明，其他发达经济体可能跟进的量化宽松货币政策以及新兴市场经济体的市场干预行为决定了美元想要一厢情愿地持续大幅贬值将面临巨大阻力。因此，以此提振出口即使短期内能够奏效，也只能是权宜之计。

　　第二个目的是推升通胀预期。在美联储公布上一次议息会议纪要之前，8月份美国除食品和能源外的CPI增速为1.4%，低于1.7%到2%的美联储默认理想区间。低通胀预期的直接后果就是消费者倾向于持币观望，以便在价格下跌之时再出手消费。在这种心态作用下，消费者开支和企业投资显然都会受到压抑，从而在源头上抑制了经济增长的活力。因此，“通过提升消费者通胀预期来鼓励消费并降低储蓄也是美联储预计实施的新一轮政策调整的重要目的”，张明表示，但他对于其可能产生的效力同样表示怀疑。

　　第三个目的是拉低实际利率。在名义利率已降无可降的情况下，通过资产购买来拉低国债等长期借贷市场利率在上一轮量化宽松政策的实施中收到了一定的效果。但在目前美国10年期国债收益率已处于2.5%左右低点且抵押贷款利率也接近历史低点的情况下，实际利率的下降空间已十分有限。

　　在其效力存疑的同时，张明认为美联储一旦宣布实施新一轮资产购买计划，就可能要面临内部与外部的多重风险。就其国内而言，第一个风险与通胀有关，重点在于美联储的政策实施能否做到收放自如。新一轮政策调整的目的之一是推高通胀，然而正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一旦美联储成功提高了价格上涨预期，短期通胀上扬虽然有助于提振经济，但中期通胀可能就会很难控制。如果美联储不能及时拿出完美退出方案，则新一轮资产泡沫可能来势更为汹涌。第二个风险是美元贬值幅度可能超出美联储能够承受的能力，过低的国债收益率更会大大降低美国国债吸引力，甚至令美国政府出现融资困难。第三个风险就是美联储的信誉面临挑战。在首轮量化宽松政策效果尚有待历史评判的时候，伯南克可能宣布的第二轮量化宽松措施无疑将这个风险进一步叠加了。“如果新政策短期内无法促进经济增长，中期又带来通胀和资产泡沫风险，则美联储信誉将大受影响。”张明表示。

　　与此同时，美联储进一步放松货币政策还可能带来相当大的外部风险。首先，作为国际储备货币的美元实际有效汇率大幅降低意味着其他国家将面临两种选择，一是默许本币升值，二是干预市场阻止本币升值。两种做法都将给全球复苏带来巨大伤害。默许本币升值意味着接受出口损失，而高度依赖出口的新兴市场国家恰恰是本轮全球复苏的重要驱动所在;而干预市场则意味着可能爆发大范围的汇率战，扰乱外汇市场进而威胁复苏。与此同时，干预市场也将给这些国家带来巨大的冲销成本，如果冲销不完全，干预市场所释放的大量基础货币可能反过来会推高国内资产价格，带来通胀压力，形成新的威胁。其次，美国新一轮量化宽松对其他发达经济体具有一定示范作用，日本事实上目前已经先行采取行动，欧洲也不排除跟风可能，这就可能导致新一轮的全球流动性泛滥，从而加大新兴市场经济体的热钱流入风险，进而对仍然疲弱的全球经济形成新的隐患。

　　记者 陶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