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朝选干部必考射箭 将人品考试外观化

　　明太祖朱元璋，他在位期间曾经在全国范围内推行射箭运动，也就是射礼，在洪武三年甚至成为科举必考项目。　　（资料图片）

儒生射箭。（资料图片）

　　大家都知道，明清两代考“公务员”，四书五经少不了；如今考“公务员”，推理演算题目少不了。可不管怎样，还没听说过要求应试者戴个耳机，拿根手枪，对着靶子考射击的。

　　可是，我们把时间往上古时候推，一直推移到三千多年前。

　　那时有个朝代叫周朝，周朝的元首叫天子，天子选拔公务员，要考射箭。

　　这可不是瞎掰，《礼记》上面记得清清楚楚：“古者天子，以射选诸侯卿大夫士。”从诸侯到一般的士，都要过射箭这一关。

　　那么，何以要考射箭？考的仅仅是射击技术吗？对我们今天有什么启发？

　　先讲一个故事。

　　文/刘黎平

　　最给教练面子的箭手

　　故事是这样的。

　　有一场战争，发生时间不详，只能肯定是在春秋早期。战争双方：郑国与卫国。郑国侵略卫国，卫国反击。战争规模：不详。战争结局：侵略方郑国败，卫国胜，开始反击驱逐侵略者。

　　徒孙对祖师爷

　　郑国的主帅子濯孺子正坐在战车上仓皇撤退，后面烟尘大起，敌方旌旗飘动，马蹄声声。子濯孺子提弓，弓不动，子濯孺子拿箭，箭不搭弦。为何如此？答：有病。悲观的人容易认命，子濯孺子放下弓，说：“我死定了。”但他想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于是问仆从：“追我的是谁？”仆从答：“报告长官，是庾公斯他。”

　　子濯孺子的病猫脸却绽放出笑容：“我有活路了。”仆从不解，以为将军病昏了头，于是提醒：“庾公斯他是神箭手呢。”子濯孺子讲了一个道理，这个道理是一连串的因果逻辑：“我是尹公之他的射击教练，尹公之他是庾公斯他的射击教练，说白了现在追杀我的人是我徒孙。我是个有品的人，教出尹公之他这样有品的弟子，尹公之他教的弟子必定是有品的。有品的徒孙怎么会杀害有品的师爷呢？”

　　考验子濯孺子自信的时候来了。庾公斯他追上来，问：“将军今天怎么不执弓？”子濯孺子答：“病了，没法跟你切磋。”庾公斯他毅然做出选择：“你教尹公之他箭术，我又跟尹公之他学箭术，您是我间接的射击教练，徒孙不敢弑师；但作为敌方将领，我又不能坏了国家的事。”

　　咋办？庾公斯他抽出四支箭，在车轮上一扣，去掉箭头，然后弯弓拉弦，四支没箭头的箭射中他的祖师爷子濯孺子。没有箭头的箭，大概就像现代军演当中的空包弹，打在身上的效果大概就跟电视剧《士兵突击》里中弹身上冒白烟差不多。

　　在恩师和国家利益之间，庾公斯他选择做一个有品的君子，既可报国，又对得起师傅。

　　以上故事原创：孟子 灌水人：刘黎平

　　周朝射箭比赛： 将人品考试外观化

　　从以上的故事看得出来，射击教练与选手之间，传递的不仅是一门纯技术活，似乎还有一种附加值：人品。哥射的不只是箭，还有人品。从子濯孺子到尹公之他，再到庾公斯他，延续下来的不只是箭术，还有君子之风。

　　所以，子濯孺子才对自己的生死那么自信，这是他对人品的自信。竞技性活动中蕴含着人品的光辉，射箭可以考验品格，所以，它才成为周朝天子选拔诸侯公卿士大夫的一个必考项目。

　　在周朝，诸侯们每年定期向天子述职，推荐人才。天子怎么来考验这些地方上推荐上来的人才呢？

　　就是举行射击比赛。比赛地点在射宫，大概就相当于现在的射击运动中心吧。考试标准有两项，一项是技术性标准：能否命中目标。一项是风度标准：就是看你举止得当否，形体能否配合音乐的节奏。而且根据行政级别的高低，分别演奏不同的乐曲。

　　为什么要演奏这些音乐？就是要提醒射手莫忘记自己的职责，大概相当于唱 “手握方向盘，心中想人民”。选手在比赛过程中做到人、箭、乐合一，从当时对于射击运动的宗旨就可以看出来。《礼记》中射击运动的宗旨就是：射箭是一种意志的抒发运动（原文：射之为言者，绎也；或曰：舍也。绎者，各绎己之志也）。既然如此，就来一点能有助意志抒发的音乐吧。音乐既然能有助意志抒发，一定有助于改进比赛状态。

　　而选手在与自己职位相匹配的音乐中，心平和，体端正，拿着弓矢，审视射击目标，稳如泰山。而选手的精神层面要与自己的角色层面结合起来。如果选手是做爸爸的，就要把箭靶当成自己做父亲的目标；如果选手是做儿子的，就要把箭靶当成自己做儿子的目标……把自己的人生角色和竞技状态合一，然后，发箭。这其实是通过射箭这项体育运动将人的才华、品德具体化、外观化，进行量化考察。

　　箭术成绩与地盘挂钩

　　射中了，说明啥？说明你称职。射不中，说明你从技能到品德，都不称职，喝杯罚酒。喝罚酒后，处罚措施还上升到政治层面和经济领域，某处诸侯推荐的干部射不中，说明推荐者不合格，就不能参加祭祀这样的国典，如果屡次不能参加国典，对不起，该削你的封地了。某处诸侯推荐的干部射中，说明推荐者尽职尽责，好，再多封些土地给你。

　　推荐绩效与土地赏赐挂钩，不知道当今的中学校长推荐北大清华生会不会采取这种制度？

　　不同级别的选手出场比赛，演奏不同的音乐，这个比现在的世界杯、奥运会一首歌唱到底要好，就好像少先队运动员出场就演奏少先队队歌，广东选手一出场就演奏《雨打芭蕉》一般。

　　这些音乐具体的旋律怎样？遗憾地告诉你，失传了。但是内容可以根据《诗经》揣测一下，例如《采苹》和《采蘩》，就如同《采蘑菇的小姑娘》吧，小姑娘尽职尽责采蘑菇，为爸爸妈妈作贡献，诸侯和士采来植物，为天子祭祀作贡献，道理是一样的。

　　孔子将箭术人品挂钩

　　孔夫子相信人品和箭术之间的关系，他说：“若夫不肖之人，则彼将安能以中。”若是那些品行不达标的人，怎么能射中目标呢？

　　孔子为何这么说呢？我想，应该理解成在箭术和人品之间，更注重人品，甚至成了箭术的核心内容。

　　孔子主张“文射”，他认为“射不主皮”，也就是射箭只讲射中目标，不一定要穿透靶子，因为“力不同科”，因为力气大小不同。孔夫子可能没想到，他这个主张有两层现代体育含义：将射击从军事技能中脱离出来，独立成体育运动；比赛分为轻、重量级别选手。

　　结语：中华民族不只是一个勤劳勇敢智慧的民族，也应是一个挺拔俊秀的民族。

　　看看晚清时代一些老照片，那些笼着袖子，一脸麻木的国人，是让人何等地沮丧；可看那些威武挺拔，神骏清秀的兵马俑，又让人何等地神往！在我们这个古老的国度，要保持青春的姿态，保持挺拔的风度，就要有一种好的运动。

　　射箭，我觉得是一种不错的选择。射箭，需要目标，培养人的专注感，培养人生的目标感；开弓，拉弦，可以培养人的姿态感；平心，静气，在定境中发射，可以培养人的爆发感，涵养感。

　　这样的孩子，这样的民族，有什么命不中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