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愿军忆:叶帅车站迎归国团 赞在朝鲜打得好

　　10月30日，本报《博闻周刊》刊登了对王天羿老人的专访，他讲述了当年战火纷飞的往事和他珍藏的战地照片。实际上，王天羿还曾经是志愿军归国代表团广东组的组长。正是在那个火红的年代，他心中留下深深的“广州情结”……

　　到广东，交流要带“翻译”

　　王天羿：抗美援朝期间，我们被派到国内来汇报朝鲜战场情况，叫志愿军归国代表团。1952年2月初到的广东，呆了有3个多月。归国代表团的代表100多人，到广东来的，志愿军有6个人，朝鲜人民军3个人。

　　羊城晚报记者(以下简称记者)：3个月以后呢？

　　王天羿：又回朝鲜打仗去了！呵呵呵……广东有个全国最高的房子，叫爱群大厦，要接待我们，正好三反五反，里面关着“老虎”(贪污犯)。志愿军是最可爱的人，不能跟他们在一起。所以，我们住旁边不远的白宫酒家。我们都不懂广东话，广东能懂普通话的人也稀少啊，得通过“翻译”进行交流。

　　叶帅陶铸，亲自到车站迎接

　　王天羿：叶帅和陶铸同志亲自到车站迎接。第二天，他们在小岛宾馆请我们吃饭，给我们吃的香蕉，是在檀香木箱子熏熟的。叶帅赞扬我们在朝鲜打得好，中国人民志愿军把美国打败，震惊世界！

　　他把我叫到跟前说，广东是中西文化的汇合点，小同志你要懂得，这个地方，政治上是个海洋，游过去你就站住了，游不过去就淹死。就是说，你要经得起中西文化碰撞的考验；要吸收它，但不要全盘吸收。这句话，我是记住一辈子的。

　　广东的爱国热情特高，古大存、方方、王匡，这些广东领导，都来看望。鲁迅夫人许广平也来慰问我们。

　　香港同胞、海外侨胞的爱国热情

　　王天羿：外地来的首先是香港人。香港工会来了，高兴得不得了，说，真正的战士来了，我们腰杆也硬了，现在英国人看见我们都得躲着走。他们说着说着眼泪就掉。香港妇女团也来了，要求我们的女代表去香港：不用做报告，就和我们在街上走一走，让英国人看看中国人怎么样，女的都把你们打败了！

　　我们口袋里经常有东西，不知道怎么来的。有一个华侨自梳女，你知道给了我一包什么东西？黄金和房产契！台山的华侨，从纽约带来他们办的《华侨日报》，好几公斤，说400多天，他们天天刊登志愿军打美国鬼子的消息；中国人民站起来了，站在美国头顶上了！一个华侨医生要给我体检。我说，就是眼睛不太舒服，其他都很好。那时候国内还没有盘尼西林、没有抗生素，他送了我金霉素眼药，那是宝啊！

　　衣服扣子被揪光了

　　记者：代表团都去了哪些地方啊？

　　王天羿：广州是个重点。中间，我们全省各地都去做报告。

　　代表团那时候有三句话：北京的口号，武汉的眼泪，广东的笑声。怎么说？北京是政治中心，从政治上鼓励我们，喊口号，热情高；武汉的眼泪是什么意思呢？志愿军打得这么艰苦，我们心疼啊！所以在武汉的时候，好多妇女都哭；广东的笑声是什么意思？不懂普通话，没办法和我们交流，就抓着你笑啊。我这个手啊，有几天啊，写字抓不住笔，吃饭拿不住筷子，捏手捏的，握手握的！衣服的扣子被揪了，他们做纪念呢。

　　记者：都给揪掉了？

　　王天羿：嗯。我们有个女同志，鞋子都叫人给扒了。那是志愿军的东西啊，是爱国的。

　　老百姓沿路赶蚂蟥

　　王天羿：我到过东莞、佛山、顺德、湛江和韶关；海南的海口、文昌、榆林、那大；中山的石岐、前山(现属珠海)。在前山和国防战士谈话握手，和澳门那葡萄牙士兵见了面，他们好怕我们。

　　在海南临水县，十几个妇女把我们拦住，做了纸花，给我戴上，她们说就是要看看志愿军。老百姓听说我们是志愿军，是毛主席的兵，沿路打扫啊，把蚂蟥都赶跑。海南的百姓挑着担子追我们，说北方人没吃过椰子，送椰子给我们；没吃过香蕉，香蕉扔得一车一车的。

　　记者：对广东有感情了？

　　王天羿：我少年参军，这个感情啊，自然就融入其中了。1988年离休，上级给我的地点是南京和北京。我说，我要到广东扎根。广州，说是第二故乡，实际上，就是我的归宿了。

　　记者  何砚华  周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