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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海:学者走进中南海 中央领导集体学法成制度

2008年12月09日 11:08 来源:新京报 发表评论



    1986年7月3日,在中南海举办的法制课,坐在主座上的孙国华正在给领导同志讲课。



    1994年12月9日,曹建明给中央领导同志讲授“国际商贸法律制度与关贸总协定”。



    1994年12月9日,中共中央在中南海举办法律知识讲座。图为江泽民、乔石等领导同志在听课。新华社资料图片

  1994年12月9日,时为华东政法学院教授的曹建明走进中南海怀仁堂,为政治局领导讲授了一堂法制课。这一般被认为是中央政治局的首堂法制课。此后,中央领导集体学法形成制度。

  事实上,早在1986年的时候,中央领导就曾集体学法。据时任司法部部长的邹瑜介绍,1986年7月,中央领导集体听了一堂法的基础理论方面的课。

  8年后,中央领导集体学法再次启动。而2002年中共十六大之后,在集体学法的基础上,进一步确立了中央政治局集体学习制度,学习内容不再局限于法学范畴,涉及经济、文化、卫生、三农等至少15个领域。

  司法部法宣司原司长刘一杰多次为中央领导集体学习做前期准备,他认为,集体学习能帮助领导科学决策,更能带动各级干部学习。

  全民普法,领导带头

  在1983年至1988年间担任司法部长的邹瑜,是中央领导第一次集体学法的推动者。

  12月4日,89岁的邹瑜回忆,1986年是“一五普法”的第一个年头,他给时任总书记的胡耀邦写了一封信。

  邹瑜说,当时他想到,全民普法首先要领导带头,于是那年6月,他给胡耀邦写信谈了这个想法。

  邹瑜跟胡耀邦是老相识,1977年他在中央党校学习时,胡耀邦是主持工作的副校长。之后,邹瑜从广东调到北京,“有时也去耀邦家里喝酒,算是有交往了。”

  邹瑜说,胡耀邦看到信后批给了书记处常务书记胡启立。一周时间不到,胡启立去找他商量上课的计划。

  “国家当时正处于经济建设的上升时期,搞经济不了解一些法律基础知识不行。”于是商定第一节课为法的基础理论方面的内容。

  当时的中国人民大学副教授孙国华经常给司法部做培训,跟邹瑜熟识,于是邹瑜点名让孙国华去讲。

  “高兴、激动,但又担心水平低讲不好。”12月5日,84岁的法理学博导孙国华说,当时给他准备讲稿的时间只有两周。

  “先生应当坐在主座上”

  经书记处决定后,司法部与中国法学会协同准备第一次中南海讲课。

  他们交给孙国华的题目是《马克思主义关于法的作用》,孙国华后来没有讲这个题目,他说中央领导马克思主义理论水平都很高,像胡乔木就是全国全党公认的马克思主义理论权威。

  认为讲这个题目压力太大,孙国华将题目改为《对于法的性能和作用的几点认识》。讲稿分为4个部分,最后一部分是确立适合社会主义商品经济的法律观,他说当时还没有提市场经济。

  正式讲课之前,先在司法部会议室进行了一次试讲,社科院、法学会、政研室有关人员应邀参加,并提出一些修改意见。

  1986年7月3日,正式讲课。上午9时之前,司法部派车将孙国华接到中南海,在邹瑜和另一副部长的陪同下,进入中南海小礼堂,田纪云、郝建秀已提前赶到,对孙国华表示了欢迎。接着,胡耀邦、方毅、乔石、李鹏等领导及中纪委、中办、中央各部门和北京市委的主要负责人陆续到达。

  讲课时,胡耀邦非要孙国华坐在主座上,并说“先生应当坐在主座上”。

  领导们都记了笔记,不时插话问问题。讲课结束后,李鹏提出以后应安排讲一讲刑法的内容,讲一讲政策与法律的关系问题,胡耀邦建议把听讲的范围再扩大一些。

  据孙国华回忆,课后,温家宝、王兆国以及邹瑜邀他共进午餐,大家围坐一桌,每人一份三菜一汤。

  中央领导第一次集体学习,在国外引起很大反响。邹瑜看到《参考消息》转载的外电,有的说中国进步了,开始讲法了,也有的说中国落后,领导人不懂法,还要从法律基础学起。

  据邹瑜讲,当年为中央领导安排了4次学法课,第二讲是请中国政法大学的张晋藩讲了中国法制历史经验的借鉴问题;第三讲请当时的外交部法条司司长讲了外交斗争与国际法;第四讲请江平主讲了经济建设与法制建设。

  不过因种种原因,后面的课没有进行,而领导集体学法也没有继续下去。

  再次启动是在8年之后。

  选题切中工作重点

  12月1日,原司法部法宣司司长刘一杰回忆,1991年开始“二五普法”,1994年,司法部党组经慎重研究,向书记处正式提出为中央领导同志举办法制讲座。

  “说起来容易,但正式提出是需要勇气的。”刘一杰说。

  中央很快同意了,然后就是司法部和中办具体组织。

  当时是关贸总协定谈判正激烈的时候,司法部提出第一讲讲授与此相关的内容。最后,江泽民亲自圈定《国际商贸法律制度与关贸总协定》的选题。

  后来的讲课都是针对下一年中央的工作重点中涉及法律的内容确定的选题。

  据刘一杰介绍,选题确定后,由法宣司负责寻找讲课人。基本原则是从学者中选,虽然也有学者型官员,但官员在讲课时难免有顾虑。另外要选择年轻、思维敏捷的学者,因为讲课时不能念稿,稿子只能作为参考发到领导人手中。

  司法部当时还主管很多法学院校,对各学科的带头人基本都了解。当时确定了两个课题组,一个由华东政法学院的曹建明负责,一个由对外经贸大学的沈四宝负责。

  “这样的讲课面对的是政治家,不是学生。”刘一杰说,难的是既要讲出学术思想,又要能让政治家听进去,抓住领导的心态,对宏观决策起到作用,让他们听了第一次还能听第二次。

  正式讲课前先试讲,“试听”的人都会提出意见,指出领导的着眼点会在哪里,还会提些技术性问题,比如语气、语调等。

  刘一杰记得,第一次法制课事先就进行了两次试讲,中办、中宣部、社科院法学所、政策研究室、司法部所有党组成员都参加了。

  综合多种因素,最终决定由曹建明讲课,而定稿集中了两个课题组的精华。

  协调领导时间是难题

  正式讲课前,讲稿用大字版打印出,供领导参阅。

  1994年12月9日上午,刘一杰一早就到了中南海怀仁堂。他的主要任务是统筹新闻单位,当时《人民日报》、新华社等中央媒体都到现场进行采访报道。

  江泽民主持讲座,他首先阐述了领导干部学习和掌握法律知识的重要性。

  在一个小时的时间里,曹建明讲了4个方面的问题。“非常轻松,一点不沉闷。”刘一杰说。

  曹建明讲完后,领导人进行了讨论,还提了一些问题让他回答。

  “领导人对讲课的效果很满意”。中央领导对曹建明的讲课报以热烈的掌声。江泽民还紧紧握住他的手,连声说:“谢谢你,谢谢老师!”

  从此,在中央举办法制讲座开始形成制度。1995年1月20日,中央又举办了第二次法制讲座。而每年年底司法部会准备第二年的选题。

  1994年到2002年,中央领导共组织了12次集体学法,每年一两次。

  刘一杰说,比较难办的是时间问题,每个常委在分管领域都有很多会,还要出国访问,很难凑到有一天所有的常委都会有空闲。有一次,快到讲课的时候,只有两个常委在北京,总书记只好决定推迟讲座。

  随着讲座次数的增多,越来越多的学者走进了中南海。

  刘一杰说,很多法学单位都希望自己的老师能到中南海讲课。不过,实际上并不是每个老师都适合讲,学术造诣高但讲课不生动是不行的,而且还要有合适的选题。

  刘一杰介绍,给中央领导讲课的学者走出中南海后,会被很多省长、省委书记邀请去当地讲课,接下去各个市也会这样做,司法部也会组织出去讲课。讲课最多的学者,达到七八十讲。

  刘一杰认为,这也体现出中央领导学法的示范效应,带动了各级干部学法,帮助各级干部科学决策。

  而这些讲课的学者中也逐渐产生了专家型官员,例如曹建明(现任最高人民检察院检察长),万钢(现任科技部部长)。

  集体学习制度化

  2002年中共十六大之后,产生了新的中央领导集体。在集体学法的基础上,进一步确立了集体学习制度,而学习的内容不再局限于法学范畴,涉及经济、文化、卫生、三农等至少15个领域。到十七大前,共进行了44次集体学习。

  第一次中央政治局集体学习是2002年12月26日,这一天也是毛泽东的诞辰日。

  学习内容是《认真贯彻实施宪法和全面建设小康社会》,曾参与制订54宪法和82宪法的宪法学泰斗许崇德是主讲人之一。

  胡锦涛走进怀仁堂后,首先与许崇德握手,还讲起许崇德为宪法作出的贡献。许崇德记得,讲课原定下午两点开始,但9个常委和其他100多名听课者1点50就到齐了,于是胡锦涛说“到齐了就提前讲,争取让教授们多讲一点。”

  许崇德觉得领导人听课都很认真,也都记笔记。

  许崇德主讲了讲座的第一、二部分,武汉大学的周叶中教授讲了三、四部分。

  政治局集体学习制度确立后,每次讲课都安排两个人主讲。讲课内容与当时的重点、热点问题有关,如2003年4月的主题是《当代科技发展趋势和我国的科技发展,以及运用科学技术加强非典型肺炎防治工作》,2006年又围绕医改进行了一次学习。

  89岁的邹瑜认为,“时代在前进,领导同志加强学习及时掌握新知识,会让他们更好地完成建设国家的任务。”

  □本报记者钱昊平实习生朱柳笛

编辑:张中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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