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联大的“风流”生活:电影院里乐趣多(图)——中新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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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南联大的“风流”生活:电影院里乐趣多(图)
2009年02月23日 19:32 来源:天天新报 发表评论  【字体:↑大 ↓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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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南联大的“风流”,就像魏晋风度一样,令后人景仰。这里有陈省身、朱自清等一大批当时顶尖级的学者、教授,也有杨振宁、汪曾祺等日后的精英人士。

  本书参考了众多回忆性文章,还原了西南联大师生跑警报、泡茶馆、看电影、唱昆曲等日常生活,展现了抗战时期这一特殊大学的动人风貌。

  师生都爱泡茶馆

  “昆明有多大,西南联大就有多大”,这是春城一度的流行语。联大的图书馆条件简陋,茶馆便成了联大学生延伸的课堂。联大人还发明了“泡茶馆”一词,昆明本地话说“坐茶馆”。“泡”是北方人的习惯用语,意指在茶馆呆很久,甚至废寝忘食。许多同学的毕业论文都是在茶馆里完成的,不少老师在茶馆里批改作业,一些名家大师也是从茶馆起步的。

  汪曾祺回忆联大生活时曾说:“我这个小说家是在昆明的茶馆里泡出来的。”李政道打比方说,联大时期的昆明茶馆有些像20世纪巴黎的咖啡馆。赵瑞蕻说,“泡茶馆”已成为联大师生(尤其是学生)日常生活中的一个组成部分了。那时,联大附近如文林街、凤翥街、龙翔街等,有许多本地人或外来人开的茶馆,除喝茶外,还可吃些糕饼、地瓜、花生米、小点心之类的东西。

  联大的师生为何爱“泡茶馆”?原因有二。其一,联大读书,没有固定的教室,自修往往要找一个僻静的地方。图书馆当然好,但常常没有空座位(那时西南联大有学生两三千名,图书馆却只能提供不到二百个座位,所以每天抢占座位成了学校最热闹的事情)。宿舍里光线太暗,阴冷,潮湿,同样没有书桌,而且也嘈杂,所以昆明的茶馆成为联大学生“延伸的课堂”。其二,有一段时期,昆明的电力超载很多,晚上用电高峰时间,电压常降到160伏以下,白炽灯泡微微发红,怎么能看书呢?进茶馆。读完书,温习完功课,娱乐就在茶馆,在茶馆聊天,打桥牌,或者下棋。

  和学生相比,联大的教授泡茶馆则是另外一种情形。赵瑞蕻在《离乱弦歌忆旧游》书中回忆:“街上也有几家咖啡店,我记得昆师门口有一家‘雅座’;北门街上那个店叫做咖啡之家更神气点。我记得燕卜荪先生喜欢独自坐在那儿,边喝咖啡,边抽烟,边看书。”师生聊天的场所不限于茶馆,刚走出小茶馆,又在小吃摊相逢。师生们多半是走进一个小食店,随意吃碗“过桥米线”或者饵块(一种籼米做的白色糕,切成一片片的,配上佐料),那也是大家时常见面聊天的场所。

  汪曾祺还有一首诗,回忆当年泡茶馆的时光:水厄囊空亦可赊,枯肠三碗嗑葵花。昆明七载成何事?一束光阴付苦茶。

  苦中作乐打桥牌

  在朱自清的日记中,经常看到清华大学教授打桥牌的记录。1939年3月4日,他在日记中写道:“打桥牌,大家决定下下星期起,两周一次桥牌例会。我老是输,甚灰心。”一个星期后的3月11日,朱自清“阅完试卷,在柳家桥牌”。柳家,大概指柳无忌家,朱自清稳定的牌友是浦江清。4月23日,星期天,朱自清参加陈福田以及陈岱孙的桥会,并在那里吃晚饭,“菜饭甚佳”。

  清华大学教授闲暇打桥牌在战前北平是平常的娱乐,他们将这一娱乐活动延续到昆明。不仅文科教授喜欢,理科教授似乎更爱打桥牌,甚至上瘾。我们来看一看联大理科教授如何打桥牌。

  战争初期,生活已很艰苦,但教授们还能苦中作乐。每逢周末,紧张工作之余,在吴大猷家有两桌桥牌“牌战”。陈省身是常客之一,在南开时他就以擅打桥牌著称。吴大猷夫人阮冠世也是桥牌高手。唯有吴大猷的水平不及格,仅能在一旁观战。他自己并不喜欢打牌,只是为了让别人快活而已。

  有时“清华队”向“北大队”挑战,事前说好,输的那队就做当天晚餐的东道主。晚餐虽无美味佳肴,但以量取胜,餐后总有剩余,大家便让最年轻的陈省身和大肚汉吴大猷负责“扫荡”。

  吴大猷在其著《回忆》中写到这一段难忘的时光:

  1939年冬,我又从北仓坡迁到西仓坡若园巷,那是当时内政部周部长的住宅。周大少奶,正好是我在密大的同学袁丕济的侄女。我们和程毓淮兄嫂分住在正楼下的五间房子里。我们由原先次长的房子,跳到部长的房子,也可算是“高升”了。

  我们每周末都有两桌牌战(桥牌),常客有陈雪屏、陈省身、刘晋年等。冠世很喜欢打桥牌,可我的“技术”都不及格,只好坐在一旁,一有空就做些打字等不需要专心的工作。有时汤佩松等带来的“清华”队和我们作所谓duplicate桥牌战,事先约定好,输的一队,就做那晚晚餐的东道主。他们来挑战,我们总可以大吃他们一顿,到底大家都是文人,胃口均不是很大,加之菜又预备得多,因此每顿都有很多剩余。这样大家都挑了我和陈省身二人,由我们负责“扫光”。

  打桥牌在学生中也盛行,有时,师生同乐。联大外语系学生许渊冲在回忆录中写道:“我约陈省身、许宝马录两位教授打过桥牌,因为错把‘三无将(3NT)’改打‘四红心(4H)’,失去了战胜两位数学大师的机会。”

  打桥牌如果上瘾,可能影响到同事的休息,吴宓对牌战就大发牢骚。

  1941年前后,吴宓住玉龙堆联大教授宿舍。多人共居一室或里外间,难免相互干扰。吴宓与陈省身住里间、外间很乱,通宵打桥牌、抽烟是常有的事。试看1941、1942年吴宓日记中的几则:

  11月18日晚8:00寝,而诸人在堂中斗牌吸烟,致宓直至夜半不能入寐。烟刺宓脑齿并痛,苦闷极矣!1月9日,外室诸人斗牌喧闹至深夜。

  1月24日,是日,同舍诸君,共客在外室斗牌,凡二桌,自下午2:00至夜1:00,喧闹特甚。

  有的联大教师痴迷打麻将,以致小偷乘空而入竟不知。

  作为教务长的潘光旦,写了一封信贴在他们客厅的门柱上,大意是希望他们玩要有“度”。又说:其实打麻将没有什么不好,娱乐一下也不错。我也喜欢打,偶尔玩玩,只是应当找个合适的时间。最后说如果各位有兴趣的话,不妨找个礼拜天,到舍下摸几圈如何。他这种幽默的批评,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大家会心一笑。从此,滥打麻将的现象不再发生了。

  联大教授爱昆曲

  在战时的昆明,联大的教授爱好昆曲。

  清华大学迁移长沙和昆明之前的战前岁月,俞平伯许宝驯夫妇好昆曲,以他们夫妇为中心,吸引了昆曲知音,浦江清、许宝马录、沈有鼎、朱自清的夫人陈竹隐、谭其骧等人,他们成立“清华谷音社”,俞平伯发起并任社长,定期雅集。

  在战时的昆明,从北平而来的教授、文人、艺术家,不乏爱好昆曲者。我们不妨透过老舍到昆明访问时的日记,看看联大教授们战时的文化生活:

  许宝马录先生是统计学家,年轻,瘦瘦的,聪明绝顶。我最不会算术,而他成天地画方程式。他在英国留学毕业后,即留校教书,我想,他的方程式必定画得不错!假若他除了统计学别无所知,我只好闭口无言,全没办法,可是,他还会唱三百多出昆曲。在昆曲上,他是罗莘田先生与钱晋华女士的“老师”。罗先生学昆曲,是要看看制曲与配乐的关系,属于那声的字容或有一定的谱法,虽腔调万变,而不难找出个作谱的原则。钱女士学昆曲,因为她是个音乐家。我本来学过几句昆曲,到这里也想再学一点,可是,不知怎的一天一天地度过去,天天说拍曲,天天一拍也未拍,只好与许先生约定:到抗战胜利后,一同回北平去学,不但学,而且要彩唱!

  老舍文中提到的联大教授,当时住在昆明青云街靛花巷。钱晋华女士是联大外文系教授袁家骅(著名语言学家,在联大开展对西南地区少数民族语言的调查和研究)的夫人。罗莘田是老舍的好友罗常培,罗常培去世后,老舍在悼念文章中也提到他唱昆曲:“他会唱许多折昆曲。莘田哪,再也听不到你的圆滑的嗓音,高唱《长生殿》与《夜奔》了!”

  查浦江清1943年日记,也见有教授们唱昆曲之记载。元旦那天,“晚饭后,陶光来邀至无线电台广播昆曲,帮腔吹笛。是晚播《游园》(张充和)、《夜奔》(吴君)、《南浦》(联大同学),不甚佳。”

  浦江清是联大中文系教授,专讲“词选”、“曲选”等课程,对昆曲有精深的研究,对唱曲要求高,故有“不甚佳”的评语。

  与昆曲相比,查阅到的联大师生与京剧的资料少。但毫无疑问,北大和清华的教授们喜欢京剧,像杨振声、梅贻琦等人都爱好京剧。

  秦泥执笔的《联大叙永分校生活纪实》文中提到,当时娱乐活动极端缺乏,1941年春节,学校放假唱了几天京戏,戏班子是爱好京剧的同学自己组织的。在叙永分校就读的张之良在《我的大学生活》文中也写道:

  春节到了,由杨振声教授支持唱了五天京戏。记得有一个剧目是《苏三起解》,是工学院姓王的同学主演,他在北平时,从小在家请家庭教师教戏,所以表演唱腔均好。后来这位同学中途辍学,参加中印空运工作,在一次飞机失事中牺牲了。

  电影院里乐趣多

  除了玩桥牌之外,电影也是联大同学最普通的娱乐。因为物价的高涨,音乐活动在这里仅限于唱唱歌,或是到美国领事馆及附近的学生服务处、文林堂听听唱片音乐;而运动方面,打打球还要考虑到鞋子的“损耗”,其他就更不必道了。

  何兆武在《上学记》中回忆道:“在昆明的时候时常看看电影,而且也不贵,一个月总可以看上两三次,昆明七年我大概看了总得有两百多场。当时有一家南屏电影院是新建的,设备很新,影片也都是最新的。”

  电影分为几种,一种是时事性的纪录片,比如隆美尔和蒙哥马利在北非的沙漠之战,再比如1945年2月的雅尔塔会议,片子很快就公映了。

  另一种是故事片,很多是描写二战的,像《卡萨布兰卡》(当时叫《北非谍影》)、《魂断蓝桥》,再比如《东京上空30秒》,那是顶新的片子,1941年底日本偷袭珍珠港,第二年春天美国就炸了东京,电影里演的就是那次轰炸。在何兆武的记忆中,还有一部电影讲二战海战的,看了以后才知道,那些潜水艇里的人要时常照日光灯,补充一些紫外线。

  文艺片很受联大师生的欢迎,《简·爱》、《乱世佳人》都在昆明上映。还有音乐片,像讲施特劳斯的《翠堤春晓》,音乐非常好,有联大学生看了五六遍,里边的插曲大学生都会唱。《葡萄春满》,讲的是舒伯特的一生。还有《一曲难忘》,写肖邦的。

  值得一提的是,电影片名的翻译,和林纾翻译的外国名著的名字非常相似。何兆武说:“据说当时担任电影片译名工作的是吴宓老师,不知确否,不过从某些片名来看,如《卿何薄命》、《魂归离天》(两辞皆出自《红楼梦》)之类,很像是吴先生的风格。”

  汪曾祺刚到昆明时,电影院里放的都是美国电影。有一个略懂英语的人坐在包厢的一角以意为之的加以译解,叫做“演讲”。有一次在大众电影院,影片中有一个情节,是约翰请玛丽去“开餐”,看电影“演讲”的人说,玛丽呀,你要哪样?楼下观众中有一个西南联大的同学大声答了一句:“两碗闷鸡米线!”这本是开开玩笑,不料“演讲”人立即把电影停住,把全场的灯都开了,厉声问:“是哪个说的?哪个说的?”差点打起群架。

  关于电影票斗争最后的话是联大的历史系吴晗教授说的。他说,在意大利,墨索里尼曾对逮捕他的人说:“别杀我,我会给你一个王国。”在中国,却是“别开会,我会给你一张电影票”。

  ○摘编自《绝代风流:西南联大生活录》

  刘宜庆 著

  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出版社2008年12月

【编辑:张中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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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实施高温补贴政策已有年头了,但是多地标准已数年未涨,高温津贴落实遭遇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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