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学新评:焦大的“养小叔子”是在骂王熙凤——中新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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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学新评:焦大的“养小叔子”是在骂王熙凤
2009年04月23日 08:45 来源:中国新闻网 发表评论  【字体:↑大 ↓小

  中新网4月23日电  日前,学者汪宏华应邀到复旦大学做“红学”讲座,引人关注。他认为,《红楼梦》第七回焦大所谓的“养小叔子的”是指骂王熙凤,因为王熙凤当时一方面调唆了贾蓉打人,另一方面又正好与小叔子贾宝玉同乘一车,亲密无间。汪宏华还认为王熙凤多管闲事的目的是要借焦大攻心陷害闺中密友秦可卿。讲座原稿如下:

  但凡看过《红楼梦》的人,都不会忘记焦大醉闹宁国府的情景,焦公言语俚俗诙谐还在其次,竟有半句至今没有无人解得,成了一件公案。难为这位“粗口”也玩了一回隐讳。如:“我要往祠堂里哭太爷去。那里承望到如今生下这些畜生来!每日家偷狗戏鸡,爬灰的爬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我什么不知道?咱们‘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

  显然,“爬灰的”是无处躲藏了,书里书外的人都知道是贾珍,他与儿媳妇秦可卿私通。但“养小叔子的”是谁呢?此前,各路好事者说法颇多,但大都停留于是猜测,缺乏依据。笔者认为,尽管如柳湘莲所云,东府里怕是只有石狮子干净,但仍不能将“养小叔子”这一屎盆子随意乱扣,伤及无辜。平心而论,东府里干净人还是很多的,至少有惜春、尤三姐。除了嘴脏之外,焦大也很干净。

  不可否定,焦大当时的确喝高了些,但却丝毫不糊涂,反而酒高人胆大,酒后吐真言,就像他自己说的:“我什么不知道?”而且,他已下定决心要将折了的胳膊暴露出来,不想含沙射影、指桑骂槐了。他的“养小叔子的”亦口无遮拦,“她”就在当下。

  先看看都是谁激怒了焦大,一开始,他只是谩骂大总管赖二不该将半夜赶马车送秦钟回家的活计派给他。按说,赖二也太不尊老敬贤了,焦大完全可以以耳聋眼花、腿脚不灵便推脱,让赖二另外派人。然而,焦大却自吹自擂、倚老卖老、以恶对恶,骂赖二“没良心的王八羔子!瞎充管家!”正好碰上贾蓉送凤姐、宝玉的车出去,听见了。由于父亲贾珍不在家,贾蓉便决定担负起维护宁府体面的责任,“忍不得”,立即就教人将焦大捆了起来。焦大反应也很快,马上就转骂贾蓉:“蓉哥儿,你别在焦大跟前使主子性儿。别说你这样儿的,就是你爹、你爷爷,也不敢和焦大挺腰子!……”听到这里,凤姐在车上交代贾蓉道:“以后还不早打发这个没王法的东西!留在这里岂不是祸害?倘或亲友知道了,岂不笑话咱们这样的人家,连个王法都没有。”贾蓉原本就不愿在凤姐面前失了自家威风,听她这一说,就更有主意了,将焦大“掀翻捆倒,拖往马圈里去。”

  被逼急的焦大这才说出了上面两句堪与“国骂”相媲美的“焦骂”。焦大不怕贾蓉、贾珍,当然也不怕王熙凤,即便你是个客家,是个媳妇,是个女子,我照骂不误。在焦大看来,第一,你挑拨人,我骂人,很正当;第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犯人,谁招惹我,我就骂谁;第三,荣府的人不该多管宁府的闲事,女人不该多管男人的闲事,越此界,就该骂。焦大见凤姐与小叔子宝玉肩并肩坐在同一辆车里,便急中生智、即兴发挥,骂她作“养小叔子的”。事情原本这么简单!

  赖二不愧是个大管家,会识人,焦大虽老,还就是宁府夜间赶车的最佳人选。他不但耳朵好,听到了凤姐对贾蓉的私语,眼睛好,窥见了车里还坐着一位宝二爷,脑子好,明白宝玉与王熙凤是叔嫂关系,而且直觉好,咂摸出了他俩的关系暧昧。还别说,此时的宝玉确实心存恋嫂情结,刚强能干的凤姐在他眼里是可亲可敬又可爱,以至于总想找机会和她“携手”,同进同出,同乘同坐。

  毫无疑问,焦大在战争年代适合做保镖、细作,在和平年代则适合赶夜车。但我们说老革命也有犯错误的时候,尤其易犯经验主义错误。焦大就只猜对了一半,宝玉恋凤姐,凤姐却无意“养”宝玉。凤姐从来只对权力与金钱感兴趣,对声色非常冷淡,她甚至连老公贾琏一人都满足不了。焦大以为男女授受不亲,少妇尤其不宜与进入青春期的少叔厮混,所以就将凤姐视同秦可卿了。

  正因为凤姐也挨了骂,而且有口难辩,所以凤姐与贾蓉一样“都装着没听见”,随后则将火气发泄向了宝玉。当宝玉在车里挑逗性地问她“什么是爬灰”的时候,她当即立眉嗔目断喝:“少胡说!……”唬得宝玉央告:“我再也不敢了。”

  宝玉是幸运的,第五回当他梦想与儿媳辈的秦可卿“爬灰”的时候,站在一旁服侍的袭人看住了他。这一回他又被凤姐严词回拒。不知者不为怪,谁又能保证自己少年时没有产生过此类非分之想呢?宝玉作为曹雪芹刻意要塑造的天下第一情种,世上千奇百怪的情感都在他内心滋生过。譬如自恋、泛恋、物恋、空恋、姐弟恋、表亲恋、公媳恋、叔嫂恋、主仆恋、村姑恋、尼姑恋、居士恋、异性恋、同性恋、双性恋、优倡恋、精神恋、肉欲恋、灵欲复合恋、尊荣恋、怜贫恋、中产恋、慕雅恋、就俗恋、雅俗共赏恋……

  不禁要问,曹雪芹为什么要像爱迪生发明灯泡一样,在宝玉身上狂做情感试验呢?因为他要重新检验所有情感的真伪,将社会纲常秩序的标准改为个人身心健康的标准。在曹雪芹看来只有将情感从社会下拉到它的源头——个人,才能使人性获得解放,才能使爱情焕发出能量,像白炽灯一样高效、持久地温暖自身,照亮周围,直至社会。宝玉在实验过程中,将大部分的情感都扼杀在了意识阶段或意淫阶段,只将一小部分付诸了行动,最后则选择了近乎完美的钨丝——香菱。(这位嫂子就值得用一生去爱。)

  那么,宝玉是如何在满脑子男盗女娼的同时保持行为基本端正,最终走向完美的呢?说来教人掬“一把辛酸泪”,曹雪芹的试验远没有爱迪生轻松,是由一场接一场的悲剧串联而成。

  尽管很多人不明白焦大骂的人是谁,但有一个人听懂了——贾代儒的儿子贾瑞。他也像焦大一样以貌取人,认定王熙凤是惯于养小叔子的淫妇。掐指一算,自己也是凤姐的叔子辈,就计划加入其中。有一天,他趁凤姐在宁府园中溜达闲逛,猛然从假山后走出来道:“请嫂子安。”“也是合该我与嫂子有缘。”一面说着话,一面拿眼睛不住地觑着凤姐。结局我们都知道,贾瑞惨死在了凤姐的手里。那么作者为什么要插入这个故事呢?不仅是为揭示凤姐外美内毒的双重本质,还是要警戒宝玉,告诉他不加分辨地打嫂子的主意是多么可怕,不加分辨地打女强人的主意是多么可怕。事实上也只有以生命为代价,才能让宝玉真正醒悟。当初袭人虽看住了宝玉的身,但他的心依旧时常惦念可卿,直到可卿死去;凤姐虽暂时喝住了宝玉,但宝玉依旧对她敬而昵之,在她怀里撒娇打滚,直到贾瑞死去。可以见得,《红楼梦》虽是一部文戏,宝玉虽是一介情种,也同样存在着“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沙场定律。谁说树人比打江山更容易?遗憾的是,无论在小说中还是在现实中,都极少有人能够正确地运用反面教材自我鞭策,哪怕是血的教训。所有“金陵十二男”也只有宝玉做到了,至于现代人就更不会将那些虚构的命案当真了。不知这是曹雪芹的失败呢,还是文学的失败?

  可怜焦大,年轻时为了省半碗水给太爷喝,自己喝马溺,到老来还得吃他们后辈堵嘴的马粪。世上同时品尝过马溺和马粪滋味的人怕是只有焦大一人了。表面上看,这种与吃得苦中苦,却为人下人的反象是由他骄傲自大的性格决定的,实际却是历朝历代开国或开家功臣的一般命运。假如他处在王熙凤掌控的荣府,假如宁府正常执行“王法”,他早就不知充配到哪里去了。就像帮助贾雨村判断葫芦案的小门子一样。

  至此,我们隐隐可以感知这场闹剧背后暗藏的杀机了,王熙凤意在利用焦大攻心陷害闺中好友秦可卿!而且赖二就已经受到了凤姐的指使。怎料机深祸亦深。

【编辑:张中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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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隶巴人的原贴:
我国实施高温补贴政策已有年头了,但是多地标准已数年未涨,高温津贴落实遭遇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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