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丹青马东梁文道畅谈:多元视野应有文化宽度——中新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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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丹青马东梁文道畅谈:多元视野应有文化宽度
2009年06月26日 15:07 来源:解放日报 发表评论  【字体:↑大 ↓小

  对话篇

  司仪尹欣(解放日报记者):彰显文化追求,激扬文化力量!各位来宾下午好,欢迎参加解放日报报业集团第二十五届文化讲坛。首先,有请解放日报报业集团党委书记、社长尹明华致欢迎词。(全场鼓掌)

  尹明华:大家下午好!今天的文化讲坛邀请陈丹青、马东、梁文道三位嘉宾来做演讲,让我们对他们的到来表示欢迎!(全场鼓掌)

  在这之前,文化讲坛已经举办了24届,有89位嘉宾先后来到这个讲坛上,他们分别来自中国、美国、俄罗斯、英国、法国、澳大利亚、埃及、新加坡等9个国家。

  文化讲坛是一个以文化为灵魂的平台,我们所讲的文化,主要指一种发自内心的、能够支配内心情感的精神内涵,而不是一种简单的文化结果。文化讲坛也是一个思想涌流、激情励志的平台,众多专家、学者、名人在这里发表了真知灼见,通过传播,起到了引领社会、激励大众的作用。

  下面,我们期待三位嘉宾今天的演讲能够成功!(全场鼓掌)

  司仪:谢谢尹社长,下面让我们用掌声欢迎三位嘉宾到台上就座。今天的三位嘉宾都非常有才华,而且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口才特别好。陈丹青老师经常做演讲,马东老师自己是主持人,而且被称作“主持人培训师”,梁文道老师现在同时主持着几个很有特色的节目,经常看到他在电视上侃侃而谈。下面我们有请梁文道先生主持今天的文化讲坛。(全场鼓掌)

  梁文道:我觉得这个场地真好,椅子上的靠垫居然还是有照片的。其实我今天当主持是很惶恐的,马东在这里,我很不好意思,他是主持人的培训师,我的好几位同事都是他那里培训出来的。(全场笑)

  我还没有答应贾樟柯成为他镜头下的一个叙述者

  司仪:我们台下的记者有问题想与你们面对面交流。

  梁文道:好。刚才陈丹青讲得特别短,大家提问多往陈丹青那儿招呼。(全场笑)

  解放日报记者尤莼洁:请问陈丹青老师,听说贾樟柯导演最近正在拍一部纪录片《上海传奇》,他说将请您和一些上海的文化名人通过口述的方式,展现上海这座城市的故事。在他的镜头前,您会以怎样的视角讲述您的故乡——上海?

  陈丹青:我还没有答应贾樟柯成为他镜头下的一个叙述者。他有这个计划,跟我聊过两次。至于对故乡的感受,我已经在不同的场合和书中说过很多次了,这里就不重复了。

  关于读书,从来不是一个有没有时间的问题,而是决定怎么用时间的问题

  新闻晨报记者邱俪华:梁文道先生,我发现您经常引用一句西塞罗的名言:“没有书籍的屋子,就像没有灵魂的躯体。”您是一个爱书的人,而在如今这个快餐时代,人们工作都非常繁忙,爱书的人似乎越来越少了,您怎么看待书籍在现代社会的失落和失落了书籍的现代人?

  梁文道:对此我并没有这么大的担心。首先我并不以为现代人因为生活很忙碌,就没有时间看书。因为现代人再忙,我发现他们还是有时间去洗脚、唱卡拉OK。(全场笑)只不过你没有选择读书,你觉得洗脚带给你的享受比读书还要多。这从来不是一个有没有时间的问题,而是决定怎么用时间的问题。当你觉得这半小时洗脚舒服,就去洗脚了;觉得唱歌舒服,就去唱歌了;觉得桑拿舒服,就去桑拿了。所以你才没有去读书。我们要问的是,为什么有人不选择读书,而不是是不是没时间读书。时间是有的,只是不少人不选了。

  为什么不选读书,我觉得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读书给你的快乐不是那么简单、直接的。我举一个例子,假如我去洗脚的话,各位我没去洗过脚,但我猜得到大概是怎么回事,舒服在哪儿。去做这个事的时候,那些时间花了,钱花了,会得到什么是很清楚的。但是读书不一样,你能保证这半小时我拿起一本陈丹青的书看,会得到哪一种乐趣吗?你算不到,不可预知。

  陈丹青:你可以去洗脚,然后同时看书。(全场大笑)

  梁文道:今天我们对不可预知的东西不太敢碰,又特别能计算。作为一个精明的现代消费者,当然更愿意选择一个很有把握的东西。

  马东:我插一句。前一阵子是阅读日,大家就经常提到这个话题,但是,真的现代人的阅读状况就那么惨吗?

  梁文道:好像也不是哦。

  马东:从今天图书出版物的情况看,虽然其中有不少掺了水的“水货”,可是今天应该是中国历史上认字的人最多的时候,所以也应该是读书乐趣和阅读的人最多的时候。

  梁文道:而且我们还发现,中国目前在金融风暴之中表现不算糟,按照别的地方的规律,每逢经济危机,读书的人就多。美国几家最大的出版集团都是成立于大萧条年代。我在香港感触就特别深,非典时期看书的人就特别多,那个时候都想看看书,找点人生意义。(全场鼓掌)

  如果有机会我还会再表演相声,但不会刻意去做

  支部生活记者田冰:请问陈丹青先生,您的作品中多次提到鲁迅先生,您说,“鲁迅是我几

  十年来不断想念的一个人。”但在我的印象中,您似乎没有创作过鲁迅先生的画像。您是否有这方面的想法?

  陈丹青:没有。

  新闻晚报记者祝玲:马东先生,您在今年春晚领衔群口相声《五官新说》,在四川慰问演出时您又表演了《五官报喜》,两次都很受观众好评,大家觉得您长得挺诙谐,挺“相声”的,想问您今后是否还会子承父业,继续表演相声?

  马东:我不知道还会不会再表演,如果有机会可能会,但不会刻意去做。谢谢你说我长得挺诙谐的。(全场笑)刚才我进电梯的时候,陈丹青先生的老父亲说我长得很可爱。我今天已经两次被人夸赞相貌了。(全场笑,鼓掌)

  我觉得看自己的节目,就跟老爱照镜子那样怪异

  解放日报记者任春:请问梁文道先生,您曾说“我很怕在荧幕上看见自己,正如我愈来愈怕在报刊上看见自己的文章”,这种心态挺有意思,应该如何理解您的这种“怕”?

  梁文道:对于看自己的文章和看自己的节目,我向来觉得很难接受,我是很有距离感的,包括采访我的文章我都不大爱看。其中的理由是不断变化的。我是先有这种距离感甚至恐惧感,然后才会自己去找理由。以前的理由是因为我不爱回头看自己的东西,比如我写了20年的东西,前15年的东西大部分都丢掉了,因为我觉得那不重要,我的价值在于不停地写,而不在于要把它们结起来出书。后来开始做电视之后觉得很烦,老看见自己在电视里。我不知道其他同行怎么样,一个很敬业的主持人应该会很认真地重看自己的节目,要做检讨。但是我太怕这个,我就是不能看见自己,觉得看自己的节目就跟老爱照镜子那样怪异。

  陈丹青:(转向梁文道)你对梁文道宽容一点。(全场笑,鼓掌)

  只要认真做,文化栏目就不会烫手

  解放日报记者吴长亮:马东先生,有人说搞文化栏目就像手捧着一块烫手山芋,这就折射出当下文化栏目尴尬的生存状态。您现在主持《文化访谈录》时,是否觉得烫手?在您看来,怎么样才能让文化栏目既保持自身的品位,同时又不脱离大众?

  马东:不烫手,我挺享受的。怎么能让它做得既不脱离大众,又保持品位?就是认真做嘛!别觉得自己一定高于大众品位,其实你要是坚持学习、肯动脑子去想,你的标准、水平就会跟大众一样。所以,只要认真做,文化栏目就不会烫手。另外,它本身的属性就是那样的,你也不要指望它会多么火。(全场鼓掌)

  没人规定苏东坡只能当画家,也没人规定他只能当诗人

  支部生活记者鲍伊琳:陈丹青先生,在没有见到您本人之前,我一直以为您只是油画画得非常好,我今天发现您的想法也特别多。(全场笑)这几年您的著作很多,有人说您可以改行当作家了。您是不是觉得说话比画画更能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能不能透露一下您下一部作品会是什么?

  陈丹青:我每次出席这样的场合,在介绍我的时候总是说是画画的,画了什么画,我就像在看另外一个人的事情。我时常遇到这样的问题,你现在越写越多,你跟画有什么关系?(转向梁文道)你看你就没有这个问题。(全场笑)我不太想到我是一个写东西的人,也不太想到我是一个画画的人,不知道怎么就给弄到这个地步。

  梁文道:其实以前文人也是这样,没人规定苏东坡只能当画家,也没人规定他只能当诗人。

  陈丹青:我现在遇到这个问题通常有两种意思。一种意思是你不要说太多了,不好,你还是回去画画,少说为妙。还有一个意思是,你别画画了,多说。(全场笑)我不知道这位小姐是倾向于哪边的?(全场笑)

  我跟我的领导说过,做访谈节目是电视台最幸福的工种

  解放日报记者丁波:马东老师,您刚才说,做访谈节目最大的收获,就是每个星期可以听到一个很精彩的人生故事,这可能是做访谈节目跟其他节目最不同的一点。我想问一下,您做《文化访谈录》以来听到最精彩、最让您感动的人生故事是哪个?

  马东:最感动的呀?我没有哭过。(全场笑)细节我不会刻意去记,但是我会留心一些感觉。比如像杨丽萍,我最近做了她的访谈,觉得挺好的。我做过她两次访谈了,两次感觉不一样。第一次觉得她像一个女巫,她仿佛是那种要表达、要跟上天沟通的人,那个感觉特别强烈,可能是她那天在后台还化着妆就来了。前些日子她跟我讲,一个艺术家被国家养起来是艺术家的耻辱,我是因为这句话去做了她的第二次访谈。她是有勇气的人,敢于跳到海里面自己游。但是,可能对不少艺术家来说,讲这句话很伤人,也很需要勇气。其实,这是艺术家应该做的事情,不这样是反常的,这样做是正常的。杨丽萍只是说出了一个正常的现象或者自己做了一件正常的事,结果就被我们拿出来要鼓吹一下,可能就是因为我们今天的社会这样的人太少了。

  最近我还做了一期刘震云的节目,他是个贴着地的人,做他的采访特别难,他一点话口都不留给你,就跟陈丹青老师差不多。(全场笑)我特恨这种采访嘉宾,(全场笑)但很过瘾。

  我跟我的领导说过,做访谈节目是电视台最幸福的工种,比当春晚总导演还要幸福,(全场笑)因为你可以去接触不同的人,听不同的故事。(全场笑,鼓掌)

  在美术界,学院多了,门派也多了

  司仪:刚才听你们谈文化、谈宽容谈了很多,我想问一下,现在的文化圈、艺术圈里,你们觉得到底有没有宽容?够不够宽容?

  马东:他们俩是这个圈,我不是这个圈的。(全场笑)

  陈丹青:我觉得有,好多了。比如美术界,学院多了,然后门派也多了,这个时候我总不能灭掉你,你也别想灭掉我,宽容就已经在当中了。

  梁文道:我觉得,如果放在一个历史的轨迹看,像刚才陈丹青说的跟30年前相比,我们现在是好多了。可是我们还可以有更多的要求。我们的确在现实上多元了,但是相应地,很多人缺少一个适应多元环境的心理准备,所以就会出现在互相辩论时的一些争论,尤其形成派系的争论,牵扯到很多人,然后发展到有点老死互不往来。这个圈有时候容易变成这样,看一个人做什么事不顺眼、不对劲,就一辈子不理他了。不是说不能跟人绝交,也不是说不能批评人,而是我们不必把所有的事情都变成这种模式来处理。准确的说法是,今天在我们的文化界里,处理分歧和处理冲突的方法有时还不够成熟,往往只倾向一种方法。

  宽容不是一团和气,与它并行不悖的往往是相互之间的争论越来越激烈

  马东:我有不同的感受。宽容不是一团和气,与它并行不悖的往往是相互之间的争论越来越激烈,但其实说明这个载体越来越宽容。如果说大家都是一团和谐,你好我好,往往说明这个载体还不够宽大或者不够柔软。这个载体大和软了,其实从某种程度上就反映在,我们对于不同意见的表达更直接,因为我们没有可担忧的后果。最近几个争论都是这样的。

  梁文道:你刚才讲的我很同意。但我们参与讨论的人处理分歧的手法明不明智、成不成熟方面,我觉得我们还在慢慢摸索。我举一个例子,李辉、文怀沙和易中天三人厮杀。李辉是我向来很尊敬的一位传记作家,他做过很多很好的传记研究。文怀沙是不是国学大师,我不懂,我不参与意见,我也不去管双方的资料,我只看到一点,跟我们今天谈的内容有关系。李辉说,因为他早就知道文怀沙不是好人,所以他20年来坚持的一个做法就是要想尽办法阻止媒体朋友采访、报道文怀沙,包括有一次《南方都市报》做一个“文化老人”系列,就是在他的劝阻下,他们把文怀沙剔除出了采访名单。

  陈丹青:他为什么要这样?

  梁文道:对,我想讲的就是这个。李辉是我很尊重的人,但他怎么会这么做呢?在我看来,如果有一个很成熟、很宽容的态度,你就让人说嘛!你觉得他说谎,就写文章反驳他。所有的事情摆到台前明着来,别背后这样做。

  陈丹青:面对一个你非常讨厌的人,怎么办?这个时候,宽容不宽容马上就出来了。倒不是那个人反不反对你,你并不是有很多机会遇到别人反对你,而是经常有机会遇到你很讨厌的人,这个时候马上看出来。

  梁文道:这件事情,让我觉得很难过。我们大家有什么问题,不应该是这样来处理,而是应该有更好的方法。当然,从整个情况来看,我们比以前乐观多了,但是从个别的处理手法上看,我们还没有非常成熟。

  马东:对于这个话题的这种讨论,其实都有很大的作用。比如说易中天对李辉的指责提出之后,其实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很多人。至少下一次我要碰到一个我很讨厌的人的时候,我会想一想,这种讨论激发出来的力量会挺大。

  《娱乐至死》写的是美国人怎样抛弃严肃讨论,一窝蜂跑去搞娱乐

  司仪:现在的文化圈、艺术圈里,有一个现象被称为娱乐至上、娱乐至死,能否请你们谈谈对这个现象的看法。

  梁文道:《娱乐至死》这本书在中国很红,但是里面很多的讨论,在我看来是不适用于中国的。那本书写的是美国人怎样抛弃了任何严肃的讨论,抛弃了很多重要的话题,一窝蜂地跑去搞娱乐,如何堕落。

  陈丹青:我曾经专门有一次讲演就是谈这本书,我很喜欢。

【编辑:张中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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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隶巴人的原贴:
我国实施高温补贴政策已有年头了,但是多地标准已数年未涨,高温津贴落实遭遇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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