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容丁沙地遗址带来的灵感
无论怎么猜测制玉的工具是什么,目前专家普遍认同的是制玉方式。刘持平遍览古籍,总结了古人的三种制玉方法:
一是以柔克刚,用动物的筋、皮条,植物纤维等编制成的绳索一类工具,粘上解玉砂,加水来回拉动进行线状切割,直至玉料被剖割分离开。
二是用竹木、骨头一类圆形工具粘上解玉砂,加水来回转动进行管状切割,良渚文化的玉琮内壁上常留有此类工具对钻加工过程中发生错位所产生的台阶痕迹。
三是以刚克刚,用砂岩石一类的圆片刃状(圆砣)、直片刃状(古人称之为砺石)、尖锐状工具边加水边在毛料上进行片切割或钻孔,使之最终成型。
“通过这三种方式分析,可以这样认为,‘他山之石,可以为错’之石,至少包括了解玉砂石和砂岩石(砺石)两大类。”刘持平总结说。但是,一个不得不面对的问题是,古人碾玉所用的解玉砂取自何处,古籍上没有任何的明确记载。
经过调查,刘持平发现,“可以为错”的砺石,最为直接的证明,出自江苏省句容市丁沙地遗址。该遗址是一处良渚文化时期的玉器作坊,1998年7月—11 月由南京博物院考古研究所进行抢救性发掘。共出土玉料70件,分为玉璞及加工后的残剩料两类。残剩玉料是玉器初步加工时切割下来的边角料,多为三角形、圆条形和窄长条形。其中片切割玉料是以硬度较高的片状砂岩质石锯为工具。发掘时发现了一半成品,片状砂岩质石锯还镶嵌在未切割完的玉料中,清晰地反映了石错与玉料之间的加工关系。
用刑侦手法还原古人制玉情景
作为玉器加工的第二阶段,“他山之石”无疑仍然包括解玉砂石和砺石两大类,因为在这一阶段还有精细打磨的任务。
但是,《诗经》中竟然把“可以攻玉”之石单独提出,应该是有所特指的。根据刘持平的理解,古人对“攻玉”这一最重要工序的描述偏重于、或集中于雕刻工艺上,也就是令现代人叹为观止的微雕线刻工艺上。即攻玉阶段加工的方式主要是琢。
那么,具有雕琢功能的他山之石到底是什么石呢?刘持平分析了世界各地的多个重大考古成就后认为,在自然界中有这样一种石,它能助人巧夺天工地创造出各种精美的玉器来,只能是燧石。
燧石是石英的一种变种,是非常细的含微量杂质的硅氧矿物,在自然界分布极广,广泛存在于世界各地。是许多火成岩、沉积岩和变质岩的主要造岩矿物。燧石的硬度为7级,有着均匀且细密的质地,它又硬又脆,断裂处呈贝壳状,产生锋利的断口。完全可以作为打磨玉器的工具。
燧石完全有这个能力作为“攻玉”的工具,那么,我们的先民有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呢?刘持平是个破案高手,在罪案现场,刑侦专家讲究的是“大胆假设、谨慎求证”。现在,面对如此的考古话题,刘持平在大胆假设之后,也需要一个谨慎求证的过程。
北欧的史前人类也使用“他山之石”
刘持平对世界各地新石器时代的考古做了详细的研究,希望从中能够找出答案。果然,能证明他观点的证据接踵而来。
“其实在河姆渡遗址中,我们的考古人员就发现了‘燧石’这种工具。”河姆渡遗址在浙江省余姚市,年代为公元前5000年至公元前3300年,是中国长江流域下游地区古老而多姿的新石器文化。
在河姆渡遗址中,考古人员发现了大量的燧石质打制石器。这些燧石器主要被河姆渡人用来制作骨器、象牙雕刻制品等。
另外,考古证明,神农架古人类使用的旧石器,就是以黑色燧石为原料的。而且,使用燧石工具并不是中国人所特有。刘持平还从《英国考古杂志》上发现了一个重要线索,在这本杂志上,伦敦大学考古研究学院宣称,1900年在北欧的一个地区挖掘出2300多件史前石质工具,考古学家对其中的180件燧石工具和武器进行分析检测,发现这些工具和武器是史前穴居人所使用。
刘持平在全球数十个新石器考古文献中发现了燧石工具。“它能被大量使用,又具有坚硬的特征,是古人用来雕琢玉器的不二选择。”刘持平说, “巧夺天工的玉器,原来是用如此原始的工具制造出来的,真是人间奇迹。”
记者 朱俊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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