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国平:宝贝们来自同一个神(图)——中新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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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国平:宝贝们来自同一个神(图)
2010年01月26日 17:54 来源:新京报 发表评论  【字体:↑大 ↓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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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哲理散文作家推出新书,继续讲述亲子之情与教育经验

  周国平 宝贝们来自同一个神

  十几年前,一本《妞妞》让周国平红遍南北,书里真实的故事触动了多少人的心,最后,那个小女孩还是没能抗争过病魔,早早去了天堂,周国平浓浓的父爱开始落空,无限哀思开始升腾。十几年后,又一本讲女儿的书《宝贝,宝贝》出自他的笔下,不再是伤痛,更多的却是平凡的记述,小女孩啾啾的故事走入人们的视线。不论是妞妞,还是啾啾,周国平说了,她们都来自同一个神。

  新书是给女儿的最好礼物

  新京报:新书《宝贝,宝贝》里你自己说,这不是一本育儿经,书里有非常多女儿成长的细节,这些应该是从女儿啾啾出生就开始记录了吧?

  周国平:对,从出生就开始写了。这实际上是我的日记,我一直都有记日记的习惯,但是女儿出生以后,我日记的内容就不由自主都为了她了。孩子的生长表现不断地带给我惊喜,所以我就想把这些宝贵的记忆都保存起来。

  当时自然没有考虑到要写书,但是不管写不写书,这些东西我一定要留住。人长大了以后,很多事情都忘记了,只有依稀的点滴印象。我记录这些细节的时候,就想着这些以后让她知道多好啊,等她长大把这些内容汇集到一起,送给她,这是最好的礼物。

  新京报:啾啾这个名字是你给起的?

  周国平:是她妈妈起的,开始就是这个音。她妈妈怀孕的时候老喜欢对着她说话,我们就叫她小jiujiu,是一点点东西的意思,等她出生后,我在字典上没有查到这个字,只找到了“鬏”,是小辫子的发梢的意思,但是这个字太复杂了,也不好看。索性就改成了啾啾,是小鸟的叫声。

  新京报:你在书里写,啾啾长到现在十一二岁,但是除了学钢琴没有上过一个课外班,那她学习成绩怎么样?

  周国平:非常好!现在有很多家长都是拼命服从现有的教育体制,完全按照这种方式来培养孩子,我觉得这种方式是比较短视的,当然这个体制你没有办法改变,在一定程度上必须适应,但是家长还是有主动权的,并不是要完全的服从它。我的方针是有限度的适应这个体制,然后在体制的框架内,最大限度的进行素质教育。

  小孩从一岁会说话开始,他们的理性开始觉醒,会有很多疑问、困惑、好奇,这时候家长要做的就是敏锐地观察孩子的这种现象,鼓励她、引导她,和她讨论,她提出有意思的话题,你就满怀兴趣的去跟她讨论,她得到这种鼓励后会有自信心,会有进一步去想的动力。

  新京报:你怎样让孩子保持对世界的好奇心?

  周国平:我觉得家庭环境的熏陶很重要,我和她妈妈都是爱读书的人,家里最多的东西就是书。她在这种环境中就会很自然的对读书产生兴趣,很自然的事情,爸爸妈妈都在看。

  啾啾五岁的时候,一般的阅读没有问题,《窗边的小豆豆》从头到尾都能读。刚开始她还不知道书和故事的关系呢,她看着那个书问她妈妈:“妈妈,故事在哪里?”

  “就在这里面。”她妈妈指着书说。

  “这里面都是字,故事在哪里?”啾啾不明白。

  认识的字多了以后,晚上她听妈妈讲了故事以后,第二天早上拿起书大声念,其实大部分字不认识,但是她记得内容,这样就填补了不认识的字的空白。5岁的时候,有一天妈妈念故事,她就说“你别念了,你再念我自己看就没意思了。”她已经认识了故事里的那些字。她是班上唯一一个班都不上的孩子,一般学生周末3、4个班很普遍的,但她的成绩始终在前三名,这个实际上是综合的素质。

  强迫孩子只能适得其反

  新京报:刚才提到了《窗边的小豆豆》,这也是我非常喜欢的一本书,我曾经听一个专家感叹说,之所以喜欢这本书,是因为自己小时候没受过一天这样的教育。你是不是很赞成这本书里面的教育理念?

  周国平:我太认同了,我也非常喜欢这本书,其实本来都应该这样,教育应该这样,特别人性化,教育最核心的观点就是人性化,现在违背了这个。

  你看小豆豆好奇心极为强烈,她会特别喜欢热情关注周围的事物,所以会被窗外的马戏团吸引,结果在原来的学校她就变成了不是好学生。兴趣这个东西是最重要的,当老师的要捕捉孩子的兴趣。

  新京报:啾啾学钢琴是出于兴趣?

  周国平:有兴趣,这中间也有一段时间很抵触。她从3岁开始学钢琴,到6岁,这期间都特别有兴趣,老师也特别喜欢她。

  但是学钢琴一般来说都会有所谓的拐点,她也出现了。上小学以后,曲子变复杂,难度大了,啾啾一开始老受到表扬,但是后来有通不过的时候也被批评。然后有一天她就跟我们说,“学钢琴是你们要我学的,不是我自己要学的。”

  她妈妈就说,“啾啾,咱们不是说好了,你学到12岁,然后再自己决定要不要学下去吗?”

  于是她就又学下去。但是过了几天,她给她妈妈写了一封信,信里说:“学钢琴给我带来的是百分之一千一万一亿的痛苦,这是真的,烦死了!”

  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们就要考虑接下来怎么办了,如果这个时候放弃的话,很可能过了这个坎儿,她又会喜欢钢琴了。于是我们跟她商量,从一周学一次改成两周一次好不好,她同意了。

  但是这样她仍然受不了,有一次去了以后,在老师那里就哭。后来老师跟她说:“啾啾,以后你想学就给我打电话,不想学就不要学,好不好?”啾啾觉得这样很好嘛,延续一段时间,她就主动说,还是改成两周一次,固定下来。

  学到现在,啾啾对钢琴的兴趣非常大,以前要督促她练琴,现在她自得其乐。我想说的是,千万不要强迫孩子,强迫绝对是适得其反,最后只能是能工巧匠,但是艺术的真正价值没有实现,孩子不快乐。

  新京报:这样说就会想起郎朗的爸爸来。

  周国平:郎朗成了一个坏榜样,一个郎朗牺牲了多少孩子的童年,这是赌博,实际上赌赢的机会太少了,更多的孩子既没有成为钢琴家,又过得不愉快。

  尊重孩子是爱的升华

  新京报:所以你其实并没有对啾啾未来成为什么样的人有明确的定位?

  周国平:没有任何定位,对啾啾将来我不做任何具体定位,只做抽象定向,就是让她成为一个健全、优秀的人,一个人具体道路怎么走,你是支配不了的,操心自己支配不了的事是愚蠢的。只能对自己可以支配的东西多多下力气。

  新京报:什么是你能支配的东西?

  周国平:如果划条界限的话,只有内在的东西才是自己可以支配的,外在的东西基本是支配不了的。内在的指精神上、品德上、智力上,比如我喜欢阅读、喜欢思考问题。但是外在的,比如所谓成功,就因人而异。

  就我自己来说,我是北大毕业,1962年入学,1968年毕业。毕业以后,当时所有大学生都去基层,我到了广西一个县城。同时分去的60多个大学生,我是里面分配最好的,我一个人在县政府,往上爬很容易,而大部分人都在乡里面。

  可是我知道那种往上爬的生活不是我想过的,所以我大部分时间都关在屋子里,看书写东西。结果别人就会觉得,你知识分子架子没放下,觉得你骄傲、脱离群众。

  最后我是唯一的提拔不了的人,很多分到下面的人提上来了。但是我很安心,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尽管我写的东西当时毫无发表的可能。甚至我当时都不知道有一天会出来,我以为一辈子会这样生活,那也就算了。

  新京报:读你这本书我还会想到另一本书《学飞的盟盟》,那是一个对孩子放养式的母亲,比起你更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本书的作者朱天心曾经说过,对孩子最重要的是尊重,而她的女儿在长大后对她说“此生无憾”。

  周国平:我很赞同她所说的尊重,我觉得对待孩子一个是爱,另一个就是尊重,这两点是非常重要的。尊重是对爱的一种升华,如果没有尊重,你的爱就是动物性的,有了尊重,你的爱就是精神性的。

  我和我的女儿之间是特别平等的,她经常会批判我的一些不正确的意见,只要她说的有道理就可以。

  爱啾啾,仍怀念妞妞

  新京报:现在还会想起妞妞吗?

  周国平:这个问题经常会有人问我。人的心理是很复杂的。如果没有啾啾,我心里对妞妞的伤痛感,随着时间流逝也会慢慢淡化,人不能永远生活在悲剧里。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忘了妞妞。偶尔触碰到某个关于往事的按钮时,伤痛还是会随着往事汹涌而来,很多当时的事情历历在目,这一点,有没有啾啾都一样。

  新京报:那是不是说,啾啾的出现就弥补了妞妞的空白?

  周国平:我不同意这种说法,妞妞是无法替代也不能替代的,她是独立生命。啾啾是啾啾,妞妞是妞妞。但是我得承认,啾啾的出现,确实给了我被妞妞唤醒的父爱一个着落。我对妞妞的怀念和对啾啾的爱是完全不冲突的,所以我在书里写了,她们都是来自“同一个神”。

  新京报:我在很小的时候就看了《妞妞》,印象里是在父母买的某本杂志上。那是一本很悲伤的书,而现在这本新书《宝贝,宝贝》是一本很快乐的书,很多人都说悲伤的故事比快乐的故事更容易震撼人心,那您是否觉得当年的《妞妞》会比现在这本新书的文学价值更高一些呢?

  周国平:我觉得两本书的侧重点是不一样的,“爱”是这两本书共同的主题,但《妞妞》中还有一个苦难的主题,而《宝贝,宝贝》想告诉大家的是:平凡的生活是最美好的。现在的人往往太注重不平凡,而忽略了最原始的平凡,平凡的生活才是人类世世代代生活的核心。生命和精神层面的东西是有永恒性的,而社会层面的东西是会改变的。所以我们应该更加注重精神层面的东西,珍惜最最平凡的生活。

  新京报:这是不是就是你在书里提到的现在有些人是“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感觉。

  周国平:我觉得这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一个大问题,在这一点上我还是比较欣赏西方传统的。西方比较注重灵魂和个体。

  一方面,从古希腊开始西方就重视追溯灵魂的归宿,这就涉及到了宗教,而中国恰恰是没有本土宗教的,没有终极关切意义上的信仰。另一方面,在儒家的体系里,个体是没有地位的,儒家只单单看重家庭、宗族、社会、等级,个人是毫无地位可言的。

  西方从古罗马就开始强调个体,每个人都是世界共和国的平等一员,都拥有天赋的自由,西方的法治社会就是建立在这个基础上的,凡是损坏个人自由的就都是非法的。而在中国,通常只是强调社会的稳定,却忽略了灵魂的追求和个体的自由,这就是文化的问题。

  【记者手记】

  时隔多年,我还依稀记得儿时读《妞妞》的那种疼痛的窒息感,那时我还小,十岁出头,在父母买的一本文学杂志上,偶然读到这个故事,一口气看完,难受得不能自已,甚至想入非非,万一自己也得了和妞妞一样的病怎么办,我是说万一。十几年后,我并没有夭折,并且还有机会捧起《宝贝,宝贝》读了起来。书里的啾啾和所有的孩子一样天真烂漫,童言无忌。如果说《妞妞》是痛苦之书的话,无疑,《宝贝,宝贝》就是一部记录平凡生活的幸福之书。谈起啾啾的周国平是幸福的、那快乐都可以在脸庞上洋溢出来,那是无限父爱吧。聊起妞妞的周国平是纠结的,那思念和痛苦也可以在面孔上和语气中捕捉到,那也是无限父爱吧。

  采写/本报记者 姜妍 摄影/本报记者 孙纯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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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隶巴人的原贴:
我国实施高温补贴政策已有年头了,但是多地标准已数年未涨,高温津贴落实遭遇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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