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押了宝

　　2009年11月，崔苗进入“年度十强决赛”。榆林市里炸开了锅，当地电视台和报纸连篇累牍地报道从黄土地走上《星光大道》的金凤凰。榆林地界内的几个县，如清涧、府谷，以及崔苗的老家子洲，都庆幸“押对了宝”。

　　此时，崔苗的母亲猝然去世。遭到打击的崔苗反而更认准了不能影响比赛，她再给榆林市委李书记写信，表示先欠着政府的账，一定要把陕北的光荣继续发扬。市文化局遂又拨给崔苗5万元，尽管局领导还是像前几次那样表达了“破例”的为难。

　　许多陕北人都被一种扬眉吐气之感所振奋，挟裹在“一定要把这个娃娃推上去”的激情之中。民间自发地给崔苗捐助。据她说，在杨凌参加了一次“农歌会”，就收到了多达10万元的“红包”，是来听歌的人们凑出来的。

　　除此之外，还有匿名捐助，“神木县有人给了5万，西安4个人捐了2万，府谷一个煤老板给了3万，子长县一对姐妹给了3万……”

　　见记者沉吟于数字的不符，崔苗有些着急，又报出一连串数字：“大姐给了1万，堂哥给了1万，堂二哥给了1万，三个堂姐每人给了3千，四叔给了2万……合上了没？”

　　她想了想，又说：“对了，我身上还有12万，其中6万是我攒下来的钱，6万是从骗我的北京亲戚那里要回来的。”

　　早在2008年初，崔苗就上北京参加过《星光大道》现场录制，那时她是现场观众。一个在北京的远房亲戚承诺一定能把崔苗“办上晚会”，要去了崔苗卖白酒、当歌手、当服务员跑菜积攒下的8万元钱，自此再无消息。直到去年5月，崔苗才意识到自己上了当，她泼辣地跑到北京去一番追打，要回了6万元。

　　见记者还没把“113万”这个数字合上，崔苗忽然想起，“借账的事还没跟你说”。

　　“向大姐借了10万，二姐借了5万，四叔借了5万，这些都是不要利息的；向二姨借了15万，是要利息的。”崔苗解释说，二姨也没有这么多钱，15万这笔巨款是当过25年村主任的二姨夫走家串户，这儿1万、那儿2万，拼凑起来的。因为借的都是别人的钱，所以是“下儿子”的利息，即高利贷。

　　厘不清的账

　　“我现在的愿望就是，用最快速度把欠人家的钱还清，然后到北京学表演。我要从头开始，我要演小品，不给钱我也演。”崔苗信心十足。

　　说话间，手机铃响，对方是个崔苗不太想得起来的老板，但话语间透露出某些讯息，崔苗顷刻就听懂了，她热情地说：“我明天就回榆林演出，有空过来吧，打我电话。”

　　“可能是资助过我的那个谁。”放下电话，崔苗低声对记者说。其实，别说是曾经掏过钱出过力的企业家，在那些随意拨个电话就让崔苗“过来给我朋友婚礼上唱两首”的陌生声音里，屡有当初拨款给她的地方政府机关的官员。

　　看来，欠下的钱好还，欠下的人情，麻烦。

　　本报记者 吴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