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图书奖得主施密特:失去语言的时刻非常可怕 ——中新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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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国图书奖得主施密特:失去语言的时刻非常可怕
2010年05月25日 14:29 来源:新京报 参与互动(0)  【字体:↑大 ↓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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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科德国图书奖得主在京举行作品朗诵会,分享病痛写作经历,接受本报专访

  施密特 失去语言的时刻非常可怕

  5月23日,2009年德国图书奖得主卡特琳·施密特(Kathrin Schmidt)首次来到北京,并在单向街图书馆举行了作品朗诵会。虽然她刚刚得奖的那本《你不会死》还没有中文版,不过这并不妨碍中国读者对她的好奇心。

  获奖

  我不和赫塔·穆勒竞赛

  新京报:你对中国有过什么记忆吗?

  施密特:我对中国大部分的印象是从公公、婆婆和我丈夫那儿来的。公公婆婆上世纪来到中国,等到老回到德国时,已经不会讲德语了。我公公影响过我去读唐诗,年轻时,我也读过孔子、孙中山的东西。

  新京报:你因获奖而成名时,媒体介绍你都说“击败了赫塔·穆勒”(穆勒也入了德国图书奖候选人名单)。

  施密特:如果用“击败”这词,就意味着是个竞赛,可让两个作家去竞赛不大可行。德国的文学奖特别多,有些鼓励新作家的奖,能让作家在经济上独立起来,挺好的。但有些文学奖则是要看参选图书主题是不是时髦,或是所谓的“时代精神”。但这不是我感兴趣的。

  新京报:我知道你也喜欢赫塔·穆勒的作品。她的作品大多写的是高压政权下平民的遭遇,中欧、东欧读者读来也许会有共鸣。相对而言,《你不会死》写的经历很独特。你会将读者摆在什么位置上呢?

  施密特:20多年前我就知道赫塔·穆勒。1984年,我有个好朋友给我捎了本穆勒的小说《暴虐的探戈》,这书是在布加勒斯特出版的。我很喜欢这部作品,此后就一直关注她的创作。当我和很多朋友听说她获了诺奖,都打心底里替她感到高兴。不过,我反倒觉得,赫塔·穆勒写罗马尼亚一处讲德语的少数群族的故事,这些人还被拉到乌克兰劳改去,这样的故事才小众呢。而我自己的故事是讲疾病,虽然具体说的是脑溢血,但其实可以派生到很多领域。全世界有那么多生病的人,包括不治之症的癌症,她写这方面的话题,应算是有代表性。

  新京报:今天的德国文坛,由本土作家和移民及移民第二代作家一起,形成了新图景。假如从一个本土作家的角度,你有考虑过为谁、为什么写作吗?

  施密特:我不到8岁就已经开始写诗了,那时我就知道写作会伴随我一生。31年前,自从我第一个孩子出生以来,日常生活就没怎么变过:之后我不断地生孩子,生了五个。现在最小的孩子才13岁,最大的已经离开家了。而我的生活还是一样:送孩子去上学,然后开始工作。

  今年因为我拿到了一笔奖学金,就换到了罗马,也带着儿子去了。要养家糊口,我得写散文和小说。可如果我是一个人,我会选择写诗的。我就是喜欢写,不管有没有人愿意读。

  病痛

  从病人的角度去写作

  新京报:在你的身体恢复过程中,回忆和语言是同时恢复的吗?你写《你不会死》时,更多是置身意识、身体的受限状态下的自叙,还是从旁观去观察自我呢?

  施密特:更多的还是自我观察,尤其是从病人的角度。但这本书里,我最感兴趣的部分是语言的丢失———一个人突然就失去语言了,这非常可怕。

  要讲话,却不清楚,我会把书叫成报纸之类。在语言混乱的状态下,旁边还会有人觉得我是弱智者。我想,来自社会的鼓励很重要,我想告诉患病的人们,身体是可以恢复的。

  新京报:你在以前采访中说,“海伦妮”(《你不会死》主人公)得找回真正属于自己的过去,她才能真正清楚自己何去何从。柏林墙倒塌在小说里是一间接的角色。

  施密特:我本来根本没打算写这本书。后来开始写,前30页用第一人称做描述。然后我把这30页寄给了我一闺密,她建议我应该把最开始的这一段(即在现场朗诵的背景段落)放到最后去,这能让读者更有阅读的兴趣:女主人公最后到底怎么了?于是我就按照朋友的建议,将“我”换成了第三人称。而且在之后的故事发展中,除了患病和康复的过程来自原封不动的亲身经历,其他都是虚构的。所以德国有评论家想像,海伦妮遭受的打击象征着民主德国的终结,她的康复则代表两德顺利统一———完全不是这回事。

  自由

  在德国体验时代的变革

  新京报:在小说里,你用了“真东欧与老西欧的奇特混合体”去形容两德统一后的状态。去年柏林墙倒塌20年时,我在东西德走了很多不同的地方,跟很多不同年纪的人聊天。在这些人里,年纪偏大的人看待柏林墙倒塌这段历史变迁时,大都感觉他们原本稳定的生活被剥夺了,他们似乎一下被时代抛弃了,至今未复原。而没有负担的年轻人,心态则完全不同。同样在东德成长的你呢?

  施密特:这问题挺复杂的。任何一个时代的变革,对于年纪大和年纪轻的人来说,感受肯定都不一样。一个人在30岁以前还有很多重新开始的可能性;可当时很多30岁以上的人都失去工作了。两德统一以后,东德人确实有了随意出去旅行的自由,可对这些人来说并不那么重要了:虽然有了旅行的自由,他们也没钱去。年纪大一点的人,确实感觉非常失落。《你不会死》里对于上世纪80年代的回忆,很多都不是我亲历的,而是来自周围的朋友们。1985年左右,虽然我在东德成为了反对派,但我们的活动一般还是保持在地下的,所以现在文本中体现的,还是以朋友之间的故事为主。

  20年前,我自己和朋友们并没有料到两德统一会发展得这么快,我们都以为会是从自己内部的改革去进行新的创造。

  新京报:同时作为社会学者与写作者,你在观察今天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人在社会中的状态时,感觉缺失了什么,需要补充些什么?

  施密特:我更感兴趣的是发展,比如从大的家庭转向小的家庭,从多子女的家庭转成独生子女家庭———如今的德国正是这样。现在的社会问题非常多,随手举一个例子:很多母亲根本没受过教育。我最担心这个,可更糟糕的是我根本没法子去解决。

  新京报:是不是因此你就下意识地,在几部小说里以小家庭为素材,写亲人之间的关系呢?

  施密特:其实我也在尝试别的:以前我写过一部小说叫做《国王的孩子们》,反响还不错。里面写的三组人,彼此互不认识,但他们都在同一个地方相遇了,并有生活轨迹上的交会。我想由此去描述人与人如何从陌生发展到共存的故事。

  卡特琳·施密特

  1958年生于德意志民主共和国,曾从事心理咨询师、编辑和社会学者等工作。自1984年起成为自由职业作家。现居柏林。著有《有天使的河景》等诗集和《古纳·雷内夫森的探险》等长篇小说,并获多项德国文学奖。2009年,施密特凭自传色彩浓厚的小说《你不会死》,获德国图书奖。

  本版采写 本报记者 张璐诗 摄影 本报记者 郭延冰

  同时感谢歌德学院和张意女士提供翻译协助

  因为失语所以寻找

  - 记者手记

  施密特的作品,此前并没有过中译本图书。在她简短的履历中,吸引眼球的莫过于“德国图书奖”与“失语症”两个词句。观众坐满了椅子、又盘腿坐满了地上的现场,大概显示了国内读者对于德语文学、翻译文学的同步阅读欲望。

  这种同步阅读欲望,在现场中德双语朗诵起施密特短篇小说《学蓝调》,以及得奖图书《你不会死》节选时,则表现为只剩一片翻书声的安静现场。特别是《你不会死》最后那小段,从内心描写出发,为读者交代了上世纪80年代前民主德国老百姓的生活背景。

  2002年夏,施密特突发脑溢血。当时她挣扎着爬到丈夫身边说:“我要死了。”丈夫的回答:“你不会死”———这句话七年后成了作家的新书书名。失忆与失语,身体与意识的双重受限之下,施密特也有过幽灵般的体验:“不知几时清醒过来,却像做梦一样,从窗门进来,然后从门里钻出去”。她也记不清了,到底是语言先回来,还是回忆。假如回忆是一种旁观,寻回语言是照镜子的过程,她说《你不会死》的书写,更多是由内往外的自叙。“语言通过与以前不一样的另一种方式出现:以前我可以随时依据我的心情和想法随意地想起任何一个单词。但现在,文字似乎把自己藏了起来,我必须努力寻找才能找到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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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张中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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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隶巴人的原贴:
我国实施高温补贴政策已有年头了,但是多地标准已数年未涨,高温津贴落实遭遇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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