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主编贾平凹的往事

　　富矿山上不长草

　　十多年前，一位来自南方的女记者采访《美文》主编贾平凹，只见他满头乌发已被秃顶所取代，便为贾氏呕心沥血写作而使青春不再悲伤。贾平凹“安慰”她说：“富矿山上不长草嘛。你长发飘飘是雌性象征，而我头顶锃光瓦亮是对雌化的反动。谢顶有众多好处，如省却洗理费，无小辫子可抓，有虱子还可一眼看到，且不会被削为民，即使愤怒起来也无发冲冠，还不会被误为发霉变坏。”一听秃顶还有这么多学问，那位女记者突然想起《阿Q正传》中阿Q的名言：“尼姑摸得，为什么我摸不得”，便想伸手去摸贾平凹的头，贾平凹连忙变得严肃起来：“秃顶男人的高贵在于这颗头只许看不许摸！”

　　“贾政委”与读者来信

　　一位作家常常收到从四面八方寄来的读者来信，确是人生一大快事。只是洪水般涌去的信件，拆封和阅读均成了贾平凹一大负担。仅1992年12月1日至26日，他的信件就多达248封。这些漫无规则地散落在书架上，充塞在抽屉里的来信，对贾平凹的称呼千奇百怪：贾主席、贾副主席、贾委员、贾代表、贾理事、贾主编、贾作家、贾名人，最使人纳闷的是称他为“贾政委”，据贾氏的乡党孙见喜说，这“政委”系“政协委员”的简称，写信者是一位文学青年，他最近对生存的目的、意义产生了怀疑，已无法抗拒死神的诱惑，望“政委”拯救他。贾平凹很快给他回了一封字大墨饱，面目十分清爽的毛笔信：“要珍惜生命。如果你一定要跳楼，祝福你像台湾一位作家那样，在自杀前遇到一位妙龄女郎，共同勉励把不能如烟的往事全部埋葬在废墟里，愉快地从下一秒钟活起。”还有男子求婚遭拒请贾平凹帮忙、儿女干涉老人的黄昏恋以及遭受上司性骚扰的求救信件，贾平凹感到自己并非是博学无敌的义工，无法充当万能大师，因而只好让这些来信泥牛入海无消息。

　　不是“假平凹”

　　上世纪90年代中期，《废都》在法国获大奖后，法国驻华大使专程去西安会见贾平凹。据贾氏的乡党孙见喜转达，具体联络方法是：“下午四时，在西安夏威夷酒店正门口，站着五位法国人，其中唯一一位打领结(其他人均打领带)的、也是这些人中身材最高的一位就是大使尔雷莫雨尔先生。”这种联络方法有点似特务接头，贾平凹开始不同意，后来还是依时赴约。大使见到这位单眼皮、长脸型的作家，厚厚的嘴唇上叼着一根香烟，穿的衣服可以榨出油，且个子又矮，远不如他想象的那样伟岸，便怀疑他是水货，因而问他用什么东西来证明自己，贾氏说：“我会算卦看相。”大使说：“那你就给我看相吧。”贾平凹不慌不忙地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第27卦，上上，岁稳”，便云里雾里瞎吹一通，反正他的陕西方言对方也听不懂。大使感到这位突然冒出的“星云大师”笨嘴拙舌，一点也不像文章写得如行云流水的大作家，便越发怀疑眼前这个贾平凹，很可能是个“假平凹”。拔腿要跑的大使只见贾平凹掏出身份证要对方验明正身，身旁的翻译连忙提醒：“中国每个城市都有专门做假身份证的场所，不可完全信。”半信半疑的大使突然看到闯来几位文学青年，他们一眼认出贾平凹，便大叫这位大作家的名字，并拿出《废都》要他签名，大使终于恍然大悟，连忙叫贾平凹上他的专车。

　　一见美女就晕倒？

　　法门寺原先荒草丛生，破损不堪，后来贾平凹写文章呼吁，有关部门才将其修复。他在病中主持《美文》创办五周年庆典时，陪同海内外友人参观法门寺。当来自新加坡的美女作家林秋霞刚站在贾平凹身旁时，贾氏突然晕倒在地。有人猜贾平凹不愧是《废都》中的庄之蝶，一见美女就晕倒。另一位说他大概是把林美霞误为林青霞了。还有一位说贾平凹这几天太累，可能是身体欠佳所致。当贾平凹被众人扶起后，他说你们都猜错了，我并没有意乱情迷，而是尾巴骨摔坏了，现在连坐车都成问题啦。

　　差点让大水冲了龙王庙

　　贾平凹最向往的是到深山老林中去，拥有半间茅屋，两畦菜田，一圈篱笆，几卷古书，还可以在屋后菜园里随地小便。有一次，他在金秋时节的渭河平原上漫步，突然内急等不得便在一棵槐树下方便。正当施肥完毕，突然从树丛中窜出一位儒服雅素似学者，身材魁梧似力士的关中后生，骂他没有看见树前面的墙上写着“来往人等不得在此小便”。贾平凹说：“你说的是‘来往人等，不得在此小便’。我理解的是‘来往人等不得，在此小便’。”关中后生见他狡辩，便从书包里抽出一本厚书要砸他的头，忽觉得此人好生面熟，便将书中勒口作者前面的头像加以对照，发现此人正是大名鼎鼎的作家，便连呼“贾平凹贾平凹，我与你是冤家路窄，你再也跑不掉了。三年前，我在西安钟楼书店足足排了三个小时的长队请你签名，轮到我时你却以书店下班为由开溜。这回我用拳头换你的笔头，你非得给我签名不可。”贾平凹不假思索题词曰：“差点让大水冲了龙王庙。”

　　- 古远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