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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毕业大戏:醉生而梦不死

2010年07月09日 18:12 来源:文汇报 参与互动(0)  【字体:↑大 ↓小

  这是个挥手作别的季节,可谁会想到用“非死即癫”来形容这段离愁别绪的日子?或许只有那批校园里的“戏痴”——他们不是戏剧院校毕业生,他们的专业和表演无关,可是在这个夏天,这批高校毕业生自发地聚在一起,班级变成了剧组,同学们自编、自导、自演,日夜颠倒、东奔西跑,只为最后演一出大戏,一出令他们醉生梦不死的毕业大戏!

  “现在,不光是剧社、戏剧社、国学社有些没落,理想主义在校园里更是越来越稀缺了。对很多人来说,这是最后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把大学四年积蓄的能量释放出来。”7月1日,复旦大学中文系本科毕业大戏落幕,学生导演肖璇对记者说。

  两三个月的时间,同学们四处搜罗道具、发掘身边能人,俨然搭起了一个“草台班子”。不过,这批非表演系毕业生排演的毕业大戏只演一场。学生圈里流传着“黑色第二场”的说法——“第二场一定演不好,因为演完一场,大家就‘瘫了’!”

  至今,复旦大学的不少学生走在校园里,看见冀耕,总会脱口而出:“孩儿他爹”、“王满堂”、“王师傅”……这些称呼都是冀耕在复旦大学2006级历史系、文博系、旅游管理系毕业大戏《全家福》中的角色——北京古建筑队“隆记营造厂”的当家人。

  6月7日,这出改编自北京人艺的《全家福》在复旦大学的一个小型报告厅上演。全剧共有5幕,穿越了建国初年、大跃进、文革、改革开放、90年代,讲述了一个古建筑世家在半个世纪里的沧桑变化。整个演出时间将近两个小时。

  演出团队里,十几位参演同学、幕后工作人员都是大四毕业生,除了冀耕等三人是剧社的成员,其余学生都是第一次“触电”话剧。

  “我跟大伙说,演出开始,就别管台下的情况了——有人笑场、有人离场,都别在意。”冀耕不仅是主演,还是全剧的导演。在剧社有过表演经历的他,深知同学们初次登台时的忐忑。可谁都没想到,演出结果出人意料。现场负责摄像的同学回忆,“不少同学看得哭了,有个坐在第一排的女同学甚至从序幕起就流泪了。”

  原来,这虽是一群非专业表演系学生,对于戏剧却几近痴迷。《全家福》的宣传预告片里,播放着学生们排练至深夜的画面。为了放开自己,他们会喝些啤酒,微醉着进入角色。为了找感觉,他们会在半夜里对着校园里的大树说台词,直到凌晨三点溜回宿舍。同学们因此自嘲:为了排戏,大家“非死即癫”。

  “这种感觉好比一场梦,梦回大一!”肖璇,复旦中文系2006级毕业生,和冀耕一样,她也导了一出戏,就是中文系本科毕业大戏《李白》。“记得有一天,我们没有排练场地,一群人就跑到学校操场上,在星光下,把树枝当宝剑,对着天空大声地背诵李白的诗,从《蜀道难》一直背到《将进酒》,仿佛回到了刚进大学的时候,好久没有这样酣畅淋漓过了。”

  不过,不论是“梦回大一”、还是“非死即癫”,毕业大戏往往只此一场。一是因为经费有限,而更主要的原因是,学生们中流传着“黑色第二场”的说法。“所有的感情都在这唯一的一场推到高潮,宣泄、喊叫以至于体力透支。”为此,专业人士批评学生“不会保护自己,不讲究保护嗓子、节约感情。”但学生们认为那都太假。

  6月7日,《全家福》落幕,走下舞台的冀耕瘫在了凳子上。连续几个月的排练,日日夜夜地琢磨表演,终于演完了,人却有些虚脱。“演出前,我坚持不吃东西,因为吃东西会引起口腔分泌唾液,而这会影响演员念台词,发声不理想,舞台效果不好。”

  演出前不能吃东西、上台前要喝些白酒……冀耕说,这些都是剧社前辈留下的传统。“甭管有没有依据,我们就这样传下去。”让冀耕这群人如此执着于传统,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剧社没落了——大学里的剧社正在边缘化,理想主义的根基越来越少,物质肆意侵入大学……

  和冀耕聊毕业大戏,才知道这出戏集结了历史系、文博系、旅游管理系三个专业的学生。去年10月,他们升入大四,自发成立“毕业大戏筹备委员会”。这是文博系、旅游管理系首次排演毕业大戏,而据历史系老师回忆,“上一次历史系排演毕业大戏,大概是十几年前了。”

  十几年的时间里,被搁浅的不止是毕业大戏,还有校园剧社。

  “现在比较多的就是演经典剧,把现成的本子拿来演。这样一来,虽说剧社也在演戏,可总没有当年的感觉。”张露是上海外国语大学英华剧社的社长。令她印象最深的一部戏就是几年前该校国际事务专业一位学长写的剧本《标准人生》。这部戏讲的是,有一个名叫“标准”的组织,如果被这个组织评判为不合格,就要进入组织补课,教你们如何符合社会标准,不然就可能被社会淘汰。让张露至今无法忘怀的是,当时剧社的成员们坐在一起,热烈讨论社会的种种标准,以及由此催生的功利与虚伪。大家都各抒己见,最后,一部戏就“讲”出来了。

  “现在的同学们进了大学,就忙实习、忙工作、谋前程,沉得下心写戏的人少了,琢磨戏的人少了,戏荒了。”冀耕一进大学,就加入了燕园剧社。说起燕园,他提到了一个久违的名字——马骅,一个只身前往云南支教,最后在澜沧江边遭遇车祸的复旦大学毕业生,也是燕园的老社员。

  “他们那时,每天就聚在一起,讨论社会问题,就着几壶小酒、一点小菜,坐在昏暗的角落里说戏,说着说着,就有了主意,我们写个剧本吧……那时一年能有6部戏,多么高产,现如今,剧社一年难排一次戏,两年才出一部戏。”至今,燕园剧社里有个传说,说是马骅没有死,有人在越南江边看见了他。传说似乎在慰藉着而今孤独的剧社人。

  不光是诗社、剧社,还有国学社团,在大学里,它们都有些落寞了。大学生们也不禁反省:如果理想主义没有了根基会怎样?一代人从此将迷失自我定位?“我们不想流于感伤,但是我们也不想盲目乐观。”

  今年春末,上海外国语大学一个大三的班级,在行将奔赴各自的实习岗位之前,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演了一回戏。这在松江大学城内掀起一股小波澜。不仅是因为这部剧叫《阴道独白》,直指女同性恋等社会问题,并且还是高校戏剧圈里少有的“售票演出”。

  “一张票10元钱,对于现在的学生而言不算奢侈,可是现在看戏的人不多了,更不要说看学生自编自演的戏。”说起售票,上外2007广播电视专业的学生、《阴道独白》的导演之一林若茹称这是全班同学、也就是全剧组几经讨论后做出的艰难决定。因为,再“朴素”的一部戏也少不了场地、得有个“舞台”,而这个台的租金就是上千元。

  演出当天,广电班的学生已经做好自掏腰包也要演出的准备。没想到,开演前检票处慢慢人头攒动起来,最后连演出教室都被挤得水泄不通。“我们只准备了200张票,2000元正好覆盖我们的成本,没想到最后来了300多人,票没有了,我们手绘了100多张票。”

  一部内容晦涩的学生戏剧,却引来一股观剧潮。豆瓣网上,那些没能来到现场观戏的各地大学生们还向剧组索要DVD版本。学生终究是喜欢先锋戏?并不尽然。一位学生观后写下这样一段话:“广电新闻系,一个跟戏剧没有任何关系的专业,07级大三,一个焦虑迷茫功利的年纪,而就是这样一群人在这个时候带给我们一场精彩话剧!”

  一群人就这样没日没夜地聚在一起,认真地做着和未来、前途毫不相关的事情。为了节约剧组经费,坐三四趟车,从五角场找到上戏莲花路校区,租借古装戏服。租来后,剧组排练直至深夜。第二天一早,上海恰逢黄梅雨季,冒着倾盆大雨,几个学生拿着30公斤重的戏服,辗转几路公交,把戏服给人还回去……“因为表演在大后天,而每件衣服一天租金要150元,我们付不起,等大后天正式演出时,再去借!”

  毕业大戏就有这样的魔力,让学生们愿意为之付出。肖璇说,这就是“一批学生坚持理想主义的表达。”而当大戏落幕时,梦想被久久放在心里,随着毕业生各奔东西。相信它们的种子会在各地开花。比如肖璇,推了工作,决定在毕业后随一个非政府组织去云南支教两年。“若干年后,或许我们会看到边疆孩子也会有自己的小剧场,当地的民间传统、风俗文化都可以入戏,让孩子们热爱家乡,热爱美丽的中国。”

  这就是最后的大戏,幕终是落下了,让人铭记在心的是如痴如醉的青春。也正如上外的那出学生大戏的名字一样:醉生,梦不死。  唐闻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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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李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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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隶巴人的原贴:
我国实施高温补贴政策已有年头了,但是多地标准已数年未涨,高温津贴落实遭遇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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