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明”不是“诸葛亮”？

　　孔明是不是诸葛亮？这似乎是个不是问题的问题，在我们的小学里竟成了一大公案——语文课出道试题：三国时代最富有智慧的人是谁？有学子答曰：孔明与庞统，结果被判为“错”。错在哪里呢？第一，必须回答“诸葛亮”，而不能是“孔明”；第二，只能回答“周瑜”，答了“庞统”，就是“错”……

　　孔明就是诸葛亮，这是多少年来人所皆知的常识，但是对不起，“标准答案”规定的是“诸葛亮”，莘莘学子就不能说“孔明”。至于庞统，这个三国时代不下于诸葛亮的智者，尽管西进取蜀是依仗着他的足智多谋，但是因为“标准答案”规定的是周公瑾，所以你说这位凤雏先生，那也只能吃个叉叉——其实谁是智者的问题，本来是“智者见智”，各有所见，谁也不能“规定”的，可是到了我们的课堂上、试卷里，就只能是一个“标准答案”！

　　关于这个“标准答案”，其实在我们的学堂里，那是无处不在——诗人邹静之的女儿，做小学的卷子，请问“思想一致、共同努力”用什么成语？邹诗人告诉女儿，可用“齐心协力”，不料错了，因为“标准答案”应是“共同协力”。作家莫言之女，把他名作中一段文字写进作文，结果卷子发下来，“红墨水打翻”，每一句话都被判为“病句”。最奇怪的是某作家的大作被收入了中小学课本，照例要考主题思想、段落大意、修辞方法等等，该作家试作一卷，结果考了个不及格——因为他的作品，不由他说了算，自有“标准答案”在老师手里啊！

　　说起这个“标准答案”，就会想起流传甚广的那个例子——试卷考小学生，“雪化了是什么”？学子答曰：“是春天”。这当然又错了，因为“标准答案”在那里，“雪化了是水”！其实“雪化了是春天”，那是多么优美，多么人文，多么富有想象力的回答啊，可是不行，孩子的圆脑袋一定要框住在方的“规矩”里，于是我们的孩子，就只能代复一代地作出“雪化了是水”那样古板、枯燥而缺乏诗的想象力的“标准答案”。

　　想象力的问题，近日炒得很热。先是说21个国家测评，中国孩子的想象力排在倒数第一，于是国人深深叹息。后来又说弄错了，是倒数第五，于是国人又稍宽心。其实即使是“倒数第五”，又可以令我们平静么？中国孩子想象力的匮乏，排在后列，那是不争的事实啊！然而我们的学子，为什么这么会考试，个个都是“试卷杀手”而这么缺乏想象力，只会答“雪化了是水”？我们的教育，我们无处不在的“标准答案”能辞其咎？

　　由这个“标准答案”，还想到我们的“说话问题”。奥巴马来上海，上海学子的那些提问，或大而无当，或索然官话，早已引起舆论的诟病。而温总理去北大，号称具有“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的北大学子，照样提的是那些一个模子里出来的问题，也引出了温总理的深深叹息。然而我们的大学生不会提问题，包括人们普遍摇头的我们的记者不会发问，乃至我们的官员“不会说话”，这能归咎于他们自身么——从小学到大学，在“标准答案”里长大的一代又一代，连“孔明就是诸葛亮”也不能“说”，不得越雷池一步，他们的“想象力”，能排在前列吗？(凌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