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联储QE2遭遇内外夹击 经济学家担心得不偿失

　　如果说美国政要们在面对昔日盟友愤怒的讨伐尚可强作镇定的话，美国国内针对QE2一阵强似一阵的反对声浪却让他们相当尴尬。共和党国会炮轰，经济学家联名上书叫停，QE2成为美联储历史上从一出生就普遍不被祝福的极少数政策决策之一，更有媒体预言这一政策可能会成为美联储的“铁达尼号2”，暗指其最终命运或将折戟沉沙，或将“烂尾”收场。

　　QE2引发的海外讨伐在G20首尔峰会召开之时达到高峰，美国因此成为众矢之的。

　　毫不夸张地说，美联储本月启动的第二轮量化宽松货币政策(以下简称“QE2”)就像一枚虽属意料之中但仍让人难以接受的重磅炸弹，在美国与非美国家之间炸出了一道鸿沟，也引起了美国自家地盘上的“地震”。如果说美国政要们在面对昔日盟友愤怒的讨伐尚可强作镇定的话，美国国内针对QE2一阵强似一阵的反对声浪却让他们相当尴尬。共和党国会炮轰，经济学家联名上书叫停，QE2成为美联储历史上从一出生就普遍不被祝福的极少数政策决策之一，更有媒体预言这一政策可能会成为美联储的“铁达尼号2”，暗指其最终命运或将折戟沉沙，或将“烂尾”收场。

　　QE2引发的海外讨伐在G20首尔峰会召开之时达到高峰，美国因此成为众矢之的。当时，德国、巴西、俄罗斯、中国等国均对QE2提出了措辞严厉的批评，其中尤以德国财长言语最为激烈。更多的新兴经济体在口头抗议的同时，不得不采取资本控制等行政手段来抵御冲击，防范美元贬值和流动性泛滥带来的本币升值和热钱涌入等多重风险。中国社科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国际金融研究室副主任张明此前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曾表示，在QE2面前，无论新兴市场国家选择默许本币升值还是干预市场都将给其带来伤痛，前者将严重威胁这些国家快速复苏所依赖的出口竞争力，后者则可能因为冲销不完全导致释放出来的大量基础货币推高国内资产价格，带来通胀压力。

　　面对来自海外前所未有的口诛笔伐，美联储主席伯南克最近一周也以罕见的频度一再发声为自己辩护。这其中既有像“刺激美国经济以帮助全球复苏”这样的正面抗辩，也有诸如“无意通过量化宽松政策控制美元汇率，相反中国和其他发展中国家应采取行动，削减自己的经常账户盈余”这样有转移矛盾之嫌的言论。然而无论这些辩词听起来是多么的冠冕堂皇，一个不能改变的事实就是，作为一个效力并不明确但却注定会给别国带来伤害的政策工具，QE2仍然让一向宣称支持“强势美元”并习惯批评别国干预汇率的美国官员一时之间很难自圆其说，也让美联储的公信力大打折扣。就连前美联储主席格林斯潘都极其少见地在媒体上公开撰文，批评美国正在奉行“美元贬值”政策，由此推高了世界其他货币的汇率。曾在上周参与联名上书叫停QE2的哥伦比亚大学商学院教授查尔斯·卡罗米瑞斯近日在美国《商业周刊》亦撰文称美联储的新一轮国债购买计划已经严重损害了它的信誉，QE2带来的风险可能远远超过美联储预期的经济刺激回报。“这一计划可能会威胁自由贸易和资本流动，破坏全球贸易与金融稳定，同时也会导致美国国内通胀上升。”他表示。

　　和查尔斯一样，更多的美国本土经济学家更关心QE2可能给美国带来的内部通胀风险。虽然直至目前，美联储的说法始终是不太可能出现通胀快速上升的情况，但已有海外媒体披露相关调查数据显示，美国民众现时的通胀预期已经升至3%。同样在给美联储的公开信上签名的奥柏林学院经济学教授艾里斯·塔尔曼认为，3%的通胀预期其实很值得担忧，因为这个预期反映的是一个平均数，并不能衡量最严重时期的情况。虽然伯南克宣称美联储能够有大量的时间来作出反应，以防止通胀上升过快，但艾里斯认为这种说法是“空洞而不可靠的”。“美联储可能无法或者根本不愿意对于银行信贷供应出现快速扩张作出反应，也就是说它可能不会及时且充分地缩小其资产负债表规模来防止通胀。”他说。

　　首先来看实施QE2后未来一两年内美国可能面临的通胀风险。假设2011年美国经济增长超过预期，而银行利润、借贷者贷款需求、长期利率和通胀都将上升，那么从美国银行业以往的行为来判断，上述条件很可能促使他们希望更快地释放其存放在美联储的目前约1万亿美元超额准备金，而这其中有四分之一来自美国最大的四家银行。不难想象，在经历了漫长的贷款需求低迷之后，一旦出现全球贷款机会，银行业肯定会作出相当快速的回应，届时在危机期间降至历史低点的货币乘数效应将迅速反弹。这可能意味着数千亿甚至数万亿美元的信贷扩张规模，在这种情况下，如果美联储不能立即大规模收缩其资产负债表，则通胀与资产价格将快速上升，进而威胁实体经济。

　　这绝非危言耸听。事实上，在上世纪30年代末40年代初，美国就曾经历过快速的银行信贷供应扩张。根据当时的统计数据，从1939年12月到1941年12月的两年间，美国银行业持有的贷款和证券总量从原来的509亿美元上升20%至611亿美元。同期，隶属于美联储系统的十二家联储银行持有的超额储备金则从原来的占资产的10%降到占资产的4%。艾里斯认为，鉴于近期信贷供应严重下降以及超额准备金规模巨大的现实，在2011年到2012年美国银行信贷供应极有可能增加30%到40%，这其中蕴藏的通胀风险不言而喻。

　　其次要看美联储是否有能力应对这样的风险。为回应本轮金融危机，美联储的资产负债表已经迅速膨胀，加上QE2中的国债购买计划，预计到明年第二季度其规模将达到近3万亿美元。船大难掉头，美联储能否像其想象的那样发现通胀上升苗头就及时收缩其资产负债表，这显然不是其一厢情愿的事情。目前，美联储持有的不可流动的抵押贷款支持证券约为1万亿美元，占其当前资产负债表的近一半。要快速出售或者处理这些资产，结果有两个，一是对市场复苏构成沉重打击，二是导致美联储遭遇巨额资本损失。

　　同样与其资产负债表处置有关，美联储激进的宽松政策也为其未来的偿债能力带来风险。要解决这个问题，美联储可能不得不求助国会对其资产负债表进行再注资。但值得注意的是，这可能恰恰成为国会或者白宫阻止美联储收缩其资产负债表的一道关卡。不为其再注资，美联储的庞大资产负债表就可以维持对经济的刺激作用，而这是任何国会与政府都需要的。

　　当然美联储也可以利用其他工具来收缩其资产负债表，但损失将不可避免。事实上早在QE1阶段就有分析人士指出美联储的退出策略可能面临高昂成本。比如，在长期利率上升的情况下，美联储出售其持有的长期国债势必会遭受损失；再比如，美联储可能会考虑通过提高超额准备金利率来阻止信贷扩张。但试想如果银行放贷的利润率上升得足够快，那么美联储就需要以更快的速度提高超额准备金利率，而这无疑意味着巨大成本，也会威胁到美联储的偿债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