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吞白血病患儿救助款 红基会志愿者截留善款受审

　　现年33岁的马书军曾为患白血病的儿子跪地乞讨。经媒体报道后，马书军的名字被人们熟悉。在获得资助的同时，他也成为中国红十字基金会(以下简称红基会)小天使基金的志愿者。

　　昨天，曾被人们同情、关注的马书军站在东城法院刑事审判庭的被告席上。他被控在帮助其他患儿家属申请资助的过程中截留善款，骗取红基会25万余元。

　　被控截留救助款

　　昨天上午9点30分，马书军被带上法庭。检方指控，2006年至2009年间，作为小天使基金志愿者的马书军，在帮助其他白血病患儿申办小天使基金救助款的过程中，向红基会提供虚假就医票据等。在成功申请下救助款后，马书军采用截留等手段，将红基会发放给白血病患儿的部分救助款归为己有，共非法占有25万余元，涉嫌诈骗罪。

　　据了解，去年4月21日，来自河北邯郸的白血病患儿家属程东学向红基会咨询，申请下来的救助款为何迟迟拿不到。工作人员查询得知发放给程东学孩子的2万元救助款早已打入申请账号。经进一步调查，河北邯郸市红十字会反馈称，邯郸曾有9个患儿获拨款，然而仅1个孩子收到资助款，3个孩子没收到资助款，5个孩子收到的资助款与实际不符。此外，在申请救助款的资料中，出现假的就医票据。

　　去年5月8日，红基会向东城公安分局报案。5月26日，马书军投案自首。

　　司法机关介入调查后，发现共有17个患儿应该拿到共计41万余元的救助款，但实际拿到的钱却是16万余元，其中一些患儿甚至没有拿到一分钱。这17个患儿都是在马书军的帮助下申请救助款的。

　　被告人称行为不妥

　　面对指控，马书军说：“我确实有不妥之处，违反了小天使基金的管理办法，但不构成诈骗，这都有情节和原因。”

　　马书军说，他的儿子于2005年被诊断患有白血病。此后，他曾在天津街头行乞8个月。经过媒体报道后，有好心人通过红基会定向捐助给他30万元。在获得帮助后，他想回报社会，并申请成为红基会小天使基金的志愿者。此后，各地的患儿家属开始向他寻求帮助。他接待了几百个患儿家属，并自费招待他们吃住，“花了很多钱和时间，前妻和我吵架，产生矛盾后离婚”。

　　马书军说，从那以后他开始帮助一些患儿家属向红基会递交申请，其中包括认识和不认识的，有些是河北邯郸市红十字会工作人员王莉(已经被辞退)介绍的。他协助患儿家属填写申请材料，在通过审批后，再将患儿的就医票据及患儿家属的银行卡号提交给红基会，此后红基会会将救助款打入家属的银行账号。

　　马书军承认，他持有患儿家属的银行卡，并从中将部分救助款取出。但他认为截留下来的钱并非是诈骗，而是患儿家属同意借用的。但此说法未得到大部分患儿家属的认同，他们表示并不知道拨付了多少钱，有的甚至不知道救助款批下来了。

　　按数额可判10年刑

　　检察官称，马书军诈骗数额特别巨大，应在10年以上判处刑罚。量刑时需综合考虑马书军自动投案；庭审中避重就轻，认罪态度并不好；案发后退还部分赃款等因素。此外，马书军将白血病患儿的救命钱占为己有，还侵害了基金会的社会公信力，使公益行为失去应有的价值，造成了极其恶劣的社会影响。

　　马书军表示，这是他和患者家属间的合作，“我不懂法律，如果触犯了法律构成犯罪，我愿意承担”。其律师胡长华表示，有部分款项属于民间借贷纠纷。

　　马书军在最后陈述时，还指王莉也参与截留。但检察官对记者表示，从目前现有的证据看，王莉让马书军帮助9名患儿申报救助款，最终，马书军将7万元给王莉，王莉将7万元给了患儿家属并未占有。

　　-对话

　　要给红基会捐笔钱

　　记者：你把患儿的救命钱取走，觉得对得起患儿吗？

　　马书军：虽然我拿了他们的钱，但我给了其他患者，一部分是用在我儿子治病和个人日常开支上。我没有对不起他们。

　　记者：患儿家属求你帮忙，你该收人家的钱吗？

　　马书军：我帮了他们，他们知道。他们找我帮忙时，很多人巴结我讨好我，我回老家涉县，他们车接车送，但他们出卖我了，我和他们说好了是借用。

　　记者：走到今天，你后悔吗？

　　马书军：有一点后悔，今天是我把所有的事都承担下来了。有人会说我是诈骗犯，有人会说我好。

　　记者：以后有什么打算？

　　马书军：不管判多少年，我出来后，早晚要给红十字基金会捐一笔款。

　　记者：你儿子现在怎么样，他知道这事吗？

　　马书军：我被抓后，儿子没人看，就被送到救助站了。把他送走时，他趴在我身上，拽都拽不开。我告诉他，一定要好好学习，否则没钱，看病都要求人。

　　-整改

　　抽查款项是否到位

　　中国红十字基金会秘书长助理兼项目管理部部长雷淑敏表示，马书军案确实给红基会敲响了警钟。最主要的是救助款拨出后，对受助者的回访不够。

　　马书军案后，红基会采取了一些措施。首先增加了管理小天使基金的人手；其次，加强项目管理，受助人信息必须登记齐全，现在要求完整地填写家庭所有成员的信息、住址、银行卡号等，要求登记多个联系方式。另外还调整了资助流程，审核通过后，会发出详细的资助告知书。

　　红基会还修改了小天使基金的管理办法，明确了各级红十字会的职责范围。拨出的款项均由省红十字会负责回访。红基会招聘了社会巡查员对30%的患儿进行抽查，以检查患儿是否拿到款项。

　　雷淑敏表示，现在，红基会由专人审核就医票据，尽量做到滴水不漏。她说，小天使基金创立后，筹资困难，申请的人多，工作压力非常大。有些家属不理解，拿不到救助款就打电话辱骂工作人员。雷淑敏提醒求助者，不要轻信中间人或代办人，通过正常的渠道一样可以得到资助。

　　-人物简介

　　马书军

　　1977年，马书军生于河北涉县偏城镇圣寺驼村，这是一个国家级贫困县。1996年，马书军参军，他成为1998年的抗洪英雄，在后来编撰的抗洪纪念画册里，有他穿着橘黄色救生衣的照片。

　　2005年，马书军的3岁儿子患上白血病，他在天津跪地乞讨8个月。马书军乞讨救子被媒体广泛报道后，由此获得中国红十字基金会2005年设立的小天使基金的关注。通过小天使基金的帮助，马书军获得定向资助30万元，并随后申请成为小天使基金的志愿者。

　　2009年5月，红基会官方网站发表声明，称马书军涉嫌截留善款30余万。马书军一案由此引发。

　　-业界经验

　　收款必须签字确认

　　昨天，记者联系了台湾癌症基金会癌友关怀教育中心主管叶淑玲女士。该基金会已成立20多年。叶淑玲女士介绍了捐助款的申请、发放流程，及对志愿者行为的管控情况。

　　为了确保受助者收到救助款，台湾癌症基金会要求每个受助者在签收单上签字。叶淑玲说，基金会将款项打入受助者的账户后，会通知家属，并用信件邮寄的方式，告知款项已汇出，并要求受助者本人在签收单上签字确认，再将签收单传真或者回寄给基金会，同时因扣税问题必须附上身份证明。

　　叶淑玲称，台湾有《志愿服务法》，规范志愿者的行为。在实践中，志愿者的工作主要是寄发邮件和刊物、进行联络及协助办理相关文件等，志愿者绝对不能碰捐助款，也不能与受助者有借贷关系。在协助申请人办理相关材料时，志愿者主要起陪同作用，陪同申请人到相关机构去办理，不能代申请人办理。

　　为了管控志愿者的行为，台湾癌症基金会有专职的正式职员负责管理志愿者。专职管理人员要求志愿者做服务记录，记录志愿者什么时间、地点、接触了哪些申请人、做了什么事。叶淑玲称，做记录可以使基金会了解每个志愿者的服务行为，还可避免志愿者与申请人出现纠纷，因为有的申请人会向志愿者提出过多的要求。管理人员定期检查志愿者的记录，如从记录中发现志愿者的不当行为，会及时交流并讨论。

　　本报记者王丽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