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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挑战性的红海抽水回灌计划到底能否拯救死海？抑或将引发一场环境灾难？

　　文/吕静

　　2008年7月底，数以百计的环保人士聚集在以色列特拉维夫以北赫兹利亚的一个会议中心，就目前旨在补充日渐缩减的死海之水，并为该地区提供淡水的 “红海-死海输水管道(RDC)”这一浩大工程向世界银行发表长篇演讲。

　　RDC项目计划铺设长达180公里的输水管道，将红海中的水引向死海，为此还要建设相应的泵站和水电站，并要建设一个超级海水淡化工厂。环境保护者们认为，在这样一个破坏环境的基础设施中投资数十亿美元是没有意义的，而简单地恢复该地区的自然系统将会带来更大的效益。

　　到现在为止，这一大项目的审批已获胜利。这个大致由以色列、约旦和巴勒斯坦当局认可的项目，将从红海抽取19亿立方米的海水，并将这些海水提升到阿拉瓦峡谷最高点120米之上。重力将带着这些水通过180公里的管子到达死海附近的水电站和海水淡化厂，这些工厂将建在海平面之下418米，全球大陆的最低干地上。这些水不仅给世界十大缺水国之一的约旦提供水电站用水和饮用水，更重要的是，它也将恢复死海的水位。

　　    死海“缩水”

　　死海的消失现象在以色列恩盖迪的“睡眠水疗”旅游胜地表现尤其明显。以色列当地集体农庄的居民和环保人士刚地•沙查尔说，上世纪90年代早期这个旅游点刚刚开放的时候，水还能达到景点的边缘。而今，景点的死海水已经后退了几百米，而且后退的速度非常快。每天都会退几厘米，每年，恩盖迪都发现要用上千的谢克尔(以色列货币)来扩建道路。

　　死海每年剧烈蒸发，年缺水8.5亿立方米，其水位每年下降1米。在上个世纪，死海的长度缩小了50～75公里，而在过去的20年中，死海的水面面积缩小了1/3。

　　随着海水的后退，沿海岸开始出现“落水洞”。死海地下有25米厚的盐层，所以死海的水要比地中海的水咸9倍，这一盐层本来是原位不动的。现在海平面下降了，淡水开始侵蚀地下盐层，进而破坏上面的土壤。

　　随着脚下土地的消失，恩盖迪集体农庄被迫关闭了其椰枣种植园。由于人们在扎营的时候发现有孔洞出现，靠近海岸线的一个露营地被废弃，这个地方现在看上去就像是在月球上一般。而在对面的约旦国境岸边，落水洞也出现在新近露出的海床上，这些落水洞对农民的生存是场灾难。假如落水洞出现在耕地的下面，那么，农民们除了离开这块土地之外，别无他法。

　　当然，死海也不会就这样马上全部消失的。最早的时候，死海有320米深，现在，它缩减了很多，由于表面积的减少和盐度的增加将保护它不再发生进一步的快速蒸发。

　　    环保者忧心忡忡

　　在经过几十年政治上无人关注的状态之后，这个海域的危急状态突然成了中东水开发的关注焦点。

　　2005年，约旦、以色列和巴勒斯坦当局签署了一项由世界银行支持的研究RDC议题的协议。今年春天，一项耗资1500万美元的可行性研究开始启动，该研究主要由法国政府投资。巴黎的一家工程公司赢得了执行工程评估的合同，而该项目的环境影响则由英国的咨询公司ERM负责评估。

　　环境小组很关心的问题是，抽取如此大量的海水会不会影响到红海脆弱的珊瑚礁，且运输这样多的水通过易受影响的沙漠生态系统阿拉瓦峡谷，与这些水最终倾倒于死海都有可能会引起灾难性的后果。现在，耶路撒冷的以色列地质研究所(GSI)的以太•伽夫瑞利及其研究小组也认为从红海抽取远不够咸的海水添加到死海，会弊大于利。

　　按照伽夫瑞利小组的研究，低盐度的红海水最初将浮在死海上层，然后，海中化学反应将使得含钙丰富的死海咸水与含硫丰富的海水发生反应，形成不溶解硫酸钙沉淀或叫做石膏，从而使得死海水变白。

　　之后，死海还有可能变绿。人们在死海附近的池塘做了实验，将死海的咸水用海水稀释大约10%，结果使一种褐绿色的微生物繁盛起来。更严重的是，死海表面的水有可能变得密度降低。届时，躺在死海浴场中看报纸的旅游者将发现手里的《耶路撒冷邮报》湿了。由于像恩盖迪这样的景点已经在旅游业上投资了数百万美元，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将成为一场灾难。

　　伽夫瑞利说，预测长期效应是很困难的，在1979年之前，死海是不对流的，这就是说死海的水是永久分层并且不混合的。随着流入死海上层的淡水严重减少，死海已经变成了完全环流的，特别是在其深度范围内混合成了相同的成分。而将更低密度的海水泵入其表面将会再次改变死海的性质。

　　人们还从来没有过尝试将这样多的水添加到死海的先例，伽夫瑞利于是开发出一个计算机模型，试图更准确地预测出在不同的体积、温度和矿物质浓度下死海的各层将如何随着时间混合。他们2006年发表的初步研究结果认为，死海表层密度会降低，将出现一个能产生硫化氢的厌氧层，这种情况以前就被证明过。这就是说，死海泥水会泛出一些臭鸡蛋的味道。

　　从红海狭窄的北端以每秒60立方米的速度抽水还可能会危害到当地美丽的珊瑚礁和800种鱼类的生存，而这些资源正是吸引大量旅游者的原因所在。

　　    更多争议

　　然而，在以色利总统希蒙•佩雷斯的脑海里，这种影响相比效益远没有那么严重，他不仅想修建RDC，还拟想了一个由旅游业和高科技农业带动起来的拉斯韦加斯风格的房地产业。这一项目由亿万富翁地产开发商伊扎克•特舒瓦支持，将创造“上百万的工作机会”，该项目将有20万个旅馆房间、几个人工湖、3个工业区、甚至还有一个非洲风格的狩猎公园。沙查尔批评说：“这在佩雷斯看来都不错，但他是不会活着看到这个项目的后果的。”

　　就算人们认为佩雷斯的梦想太过宏大，其他政府也对以色列能与其邻国合作一个如此有争议项目的前景而兴奋不已。2007年11月，美国参议院通过了一项决议，赞美被称作水短缺地区的这三个政府所表现出的“不同寻常的和受欢迎的合作精神”。世界银行坚持认为，复原死海和对红海水进行淡化将有利于这一地区的和平。

　　这一项目的结果将不仅会受到西方银行的欢迎，而且根据以色列耶路撒冷的人权组织B’Tselem的统计，在那里的犹太定居者每人每天要消耗200～300升水，这个用水量是巴勒斯坦人的4倍到5倍。以色列通过世界银行来建立障碍，按照地下蓄水层来划分巴勒斯坦，这样，就使得巴勒斯坦更依赖以色列的淡水。

　　对于约旦国王阿卜杜拉来说，RDC水渠是一个遗产项目，一个标志着他的王国发展里程碑的现代版阿斯旺大坝，该项目也将幸运地成为约旦最大的建筑和工程公司。有传言说，这块土地上最好的路线早已经被投机者抢购了。

　　博罗姆伯格争辩道，以色列对这个水域并没有多大兴趣，它已经从艾斯卡兰的海水淡化厂获得了所需要的12%的淡水，这个工厂每制造1000升淡水只需57美分。而从RDC项目获得淡水的成本却贵了1倍。虽然水力发电可以用来进行海水淡化，但却需要用额外的能量将淡水泵高到阿曼。博罗姆伯格说：“这里的经济账怎么算呢？”

　　博罗姆伯格相信，世界银行可以通过对该项目的限制，使之变成真正可以让死海持续发展的方案。在以色列，农业消耗了50%水资源，但农业对GDP的贡献却只有1%～2%。约旦的情况也类似，农业用水为70%，对GDP的贡献只有5%。他说：“我们生活在沙漠，却种植出口热带水果，这没有经济意义。”博罗姆伯格认为，花上数十亿美元更有效率地管理现有的水资源会在这个过程中更好地拯救约旦河，“修复约旦河，帮助约旦河流域40万居民发展生计，你会看到真正的利益和和平的收益。”

　　环境运动的同盟者赞同治理约旦河是正确的，但实施起来却比较困难。以色列阿拉瓦环境学院的研究主任克里夫•李普山认为恢复约旦河的唯一方法就是添加海水的淡化水。另外一个选择，是用处理过的废水来治理约旦河。但不幸的是，绝大多数处理过的废水已经用于灌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