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日报：驻京办不仅是制度的产物

　　受国家全面撤销县级驻京办的禁令影响,县级驻京办已经开始了后驻京办时代的另类生存。调查发现,很多被撤销的县级驻京办早已将销售推广类的工作搬到了网上,实体经营的驻京办则转为经营企业,还有的则干脆变成个体潜伏了起来。早在驻京办撤销令公布之前,分析人士就认为,驻京办不大可能真正灭迹,只会采取更隐秘的生存方式。因为地方与中央的博弈必然产生政策的妥协,为驻京办提供地下生存的合法空间。

　　驻京办之所以遭受诟病,原因在于驻京办实际上意味着“向上的空间”。对于地方政府来说,要振兴地方经济,当然需求诸于己,但是,闷头干事的往往比不上会伸手要的,只要稍懂一点官场的人情世故,对于和权力部门关系的重要性的体会想必不言而喻。在大众猜测和文学描述中,驻京办往往代表着腐败、拉关系、请客送礼,这些固然是道德的谴责点,但在我们的官场里,这些都比较常见,并不只是驻京办如此。即便这些的确是驻京办的日常构成,也只是驻京办业务的衍生品,而不是主营业务。换句话说,腐败的形成是因为有腐败的空间,拉关系是因为有拉关系的好处,请客送礼是有请客送礼的必要性。如果没有这些好处、空间以及必要性,驻京办绝没有白白浪费县级地方政府财政的必要。

　　所以,驻京办采取新的生存方式并不出乎意料,只要仍有“向上的空间”,伸手的人就会源源不断。两税制之后,中央财政对地方的反哺采取的是转移支付形式,这意味着国家权力部委握有分配大权,“跑部钱进”始源于此。不劳而获是人的天性,如果某个地方需要多年奋斗才能达到的经济成绩换一个方式很快就能拿到,任何人都会去争取,理性的地方政府必然会慢慢形成一个争夺空间的圈子,这就是所谓的驻京办。在这样的状况下,最犀利的能力并不是劳动的能力,而是不劳而获的能力,谁最擅长“跑部”,谁最能“跑”,谁跑得最有成效,谁就获胜。

　　需要指出的是,之所以说驻京办形式可灭而灵魂难灭,是因为驻京办不仅是制度的产物。如果驻京办完全是制度的产物,那么我们完全可以通过新的制度去消灭它。但驻京办的形成显然有深厚的文化基因。文学影视中极易将驻京办与权力部门写成权力交易关系,但中国的关系学中绝不仅仅只有功利的因素,比如官员的桑梓情结、出身情结、派系情结、师友情结等等,都是产生关系需求的庞大来源。驻京办不仅要承担硬性的政治任务,还相应承担了联系家乡名人、为后辈穿针引线等等功能。古时的地方乡绅、官员在京也建过不少会馆,各地名士官商进京便在会馆中结交,互通气候,互相帮忙。这是一个传统,很难说清是好是坏,但总是改不了,驻京办实际也承担了一部分这方面的功能。从这个角度来说,可以将驻京办的这一功能由民间来做,而单纯为了执行跑“部”要钱的那部分功能则应该严格撤销。星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