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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川县长回忆地震后决策全程:“你别嫌我臭”(4)

2008年06月04日 04:47 来源:中央电视台-《面对面》 发表评论

  驻滇某师师长 曲新勇

  董倩演播室串场:我们在北川停留了一段时间,在此之前已经有一支部队在灾后第一时间赶到了北川, 开始了紧急的救援。

  (现场同期)

  曲新勇:你给我呼叫王副参谋长,云龙啊听到没有请回答,你们现在救了多少个了?现在又救了13个。你这样,你马上派一个营到幼儿园那个学校去,我从这边过去,明白没有?要注意安全啊!

  记者:师长你们师这次出动多少人?

  曲新勇:8000余人,全师。

  记者:全在北川吗?

  曲新勇:分到五个县。

  记者:北川有多少呢?

  曲新勇:北川是3800多人。

  记者:有多少搜救小组呢?

  曲新勇:我们现在总共编了大概是21个搜救小组。整个部署在现在先突击这个北川县。

  记者:刚才听到又有活着的人是吗?

  曲新勇:对。

  记者:你们去救援吗?

  曲新勇:对对对,我现在马上就去。

  (画面)现场救援

  (现场同期)

  曲新勇:不要慌,小伙子不要慌。这样我跟你说,来来,你过来,你站在这地方来,你过来,你跟你姐交流一下,问下情况,你注意听一下。 医生你去听一下,他告诉你情况,她听一下她弟弟的声音。她弟弟跟她通话,用话语跟她对话容易坚定她的信心,沟通感情,坚定她的信念,便于我们组织施救。

  (曲新勇现场同期):

  她的神志还清醒吧?她现在没法说话,但还有呻吟,你跟她讲,让她冷静一点,不要激动。

  (曲新勇现场同期):

  看来现在关键的问题就是把这个弄掉,把这块弄掉,把这个弄起来可能才能解决问题。

  (曲新勇现场同期):

  曲新勇:它这个楼是五层楼,她在四层楼住,那么现在它的一层和三层全部压碎了,它的楼整体坍塌以后,它的一至三层楼全部压碎。现在四层和五层它的整体性还好一点,但是它的预制板已经分裂了。那么这样,她是被压在下面,挤压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面。

  董倩:伤员的伤情严重吗?

  曲新勇:现在还不知道,估计是她神志还比较清楚。但她现在好像哪个部位是被压到了,卡死了。就这情况,刚才她喊她要喝点水,这是很好的一个兆头。

  (曲新勇现场同期):

  就是没有这个大型的作业机械,而且这个人现在被卡在里面,被预制板一大块下来,四楼五楼预制板,纵横交错地把这个人卡在里面了。所以想办法把这个预制板给它切割开,把预制板掀掉才能把她救出来,要不是没办法。

  董倩:大机械进不来吗现在?

  曲新勇:进不来,一点都进不来。整个路全部都毁了、断了,根本不可能到这个地方。只有想办法,采取办法,就是蚂蚁啃骨头,一块块先把它啃碎,再掀。

  字幕:三个小时后

  (曲新勇现场同期):

  很急、很急啊,恨不得马上就人把救出来,但是确实有力使不上,就这么狭小的空间,所以救她是不容易。

  字幕:四个小时后,突然发生余震。

  散开、散开、散开,师长稍停一下,停两分钟去拿一个东西,下去拿来,马上上来,小心、小心。

  曲新勇:老乡,有人没有?

  字幕:在这边救援的同时,另外一场救援又开始了。

  (曲新勇现场同期):

  老乡这里发现两个,她是一个家庭,这个是个五层楼,它一下全部塌下来了,我看到二楼,二楼已经压到一楼的一半了,正好还有个横梁把它顶住了,估计还有两个人,一楼最后两个人还活着,他答应了。现场同期:你这样,你到前面去,你要前面去想办法,就把她再拉一拉看看,拉一拉看看,听到没有?只要能拉动,她有什么感觉,能拉动,够不着,够不着她的手。

  董倩:怎么够不着呢?

  曲新勇:因为前面有好多铝合金门窗,那么粗的东西挡着,它里面那个架子是撑上去的,它是四周横着挤着,上面是一个这么宽吧,一个像门框那么长的长方形。那行那这样,那么换个方向,从那边试一下,你们先从这边,你试一下木门。

  (曲新勇现场同期):我感到今天很关键,明天也关键。

  (画面)曲新勇他们成功营救出一位群众。

  (曲新勇现场同期):没事什么都不要要了,有生命就行了。

  曲新勇:可以说亲历这样的经历,亲历这样的行动才感到,真正地走进了职责,正在履行职责,这个体现是义不容辞的,这也是我们神圣的职责,也是我们应该去做的。

  (画面)走路

  (曲新勇现场同期):

  钉子、钉子,打针破伤风,把那个给它挤出来,把血给它挤出来,钉子有点,钉子锈的,锈钉子。把血挤出来,赶紧回去打破伤风,最讨厌就是铁钉子。可以了,没事、没事。

  (画面)曲新勇继续着营救

  字幕:晚上十点钟

  (曲新勇现场同期):

  等于现在目前查明,四块预制板叠落起来的,一层层地下去。现在打开第三块来看,下面还有一块,第一块锯掉了,第二块锯掉了,第三块,打开我刚刚看见,我刚才看了一眼,还有第四块我们只有继续、继续抢救。只有这样,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尽百分之百努力,全力以赴地抢救。

  (曲新勇现场同期):

  我作为一个职业军人来讲,我不愿意看到我们的人民受到这么大的伤害。

  董倩演播室串场:当天晚上,我们是住在北川的帐篷里面。那天晚上我们赶上了两次大的余震,我们都被震醒了。后来又是很大的雨,接下来又是很大的风,我甚至都担心,我们住的帐篷会不会被刮跑。但就是在这种恶劣的天气状况下,部队仍在加紧救援。

  字幕:第二天

  (画面)还在继续营救

  字幕:这场营救持续了16个小时,很遗憾,受伤者还是没有坚持到最后。

  (字幕)就在这个时候曲新勇听到一声哭声。

  画面:曲新勇他们成功营救出一个女孩

  (曲新勇现场同期):

  刚才那个兵讲,她就不出来,她不离开她妈妈,她靠她妈旁边嘛。毕竟还小,小姑娘可能就是三四岁,雨雪冰冻和这个还完全是两个性质,所以说我感到最满意的就是老百姓伤亡很小,部队没有伤亡,把家园重新建起来了,但是这种地震灾害,那就是简直是每个人来都确实不愿意接受。

  董倩演播室串场:小女孩刚刚被救出来的时候,大家都以为她的父母已经不在了,当时曲师长也很想收养这个小姑娘,因为他自己就有一个10岁的女儿。但是后来大家知道,她的父亲还在。曲师长跟我讲,在执行任务过程中,有一次他的女儿给他打来了电话,但是他没有接。我问他你那么想女儿,为什么她给你打电话不接呢?曲师长反问我一个问题,你让我跟她说什么呢?这个反问把我问住了。但我想,这也是一个最好的答案。因为他说的这句话,恐怕也代表了所有在灾区执行任务的官兵的心声。一方面想给家里报平安,但是另外一方面也不希望让家里知道更多,自己在执行任务时候的一些细节,怕家里人担心。

  曲新勇:我觉得到了这个战场,我们目的都是一个,就是要想方设法把有生存希望的救出来。

  董倩演播室串场:当我们结束了采访,离开北川的时候在沿途的广告牌上,我看到了“欢迎再到北川来”这样几个字,看到这几个字的时候,当时真的,心情特别复杂,我们还能再来吗?北川在地震中已经被夷为平地了,我们不可能再来了。北川经历了那么大的伤痛,我们也不忍心再来了,但是我们却又那么深深地惦记着北川。在这里埋葬了那么多的人,他们不是我们的亲人,但是他们是我们的同胞,在这里还有那么多北川地震的幸存者,他们用他们的坚强赢得了别人对他们的尊重。在这里还有那么多在地震之后,从四面八方赶过来的人,他们用他们的辛劳和爱,与北川人一起在创造着生命的奇迹。所有这一切,都深深地刻在了我们的记忆里。我们相信,总会有那么一天,相信就是在不远的将来,新的北川会打出“北川欢迎你”的牌子,那个时候我们一定会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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