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作证
20年,整整20年!他,就像一棵挺拔的青松,把事业根基牢牢地扎在大山深处;
20年,整整20年!他,就像一泓清澈的泉水,把丝丝甘露无私地洒向百姓心田。
连绵起伏的松峰山、奔流不息的阿什河,共同见证着阿城区公安局松峰山镇派出所所长王影甘愿奉献、一心为民的高尚情怀。
(一)
冬日的夕阳洒落在病床上,老人家无力地睁着眼睛,喉咙一阵颤抖,发出奇怪的声音。一旁的妹妹似乎有些听懂了,姐姐想看看儿子。“快!快给王影打电话,就说你妈妈不行了,再忙也得回来。”电话那头的王影可能预感到妈妈这次凶多吉少,就把正在办的案子交给同事,从80多公里外的阿城平山镇,火速赶到哈尔滨黑龙江省医院。
“大姐,你儿子回来了。”老人家再一次吃力地睁了睁眼睛,右手无力地搭在儿子的手上,浑浊的泪水从脸上慢慢滑落下来,随后那双眼睛就再也没有睁开过。
这是2001年11月11日,一个秋风吹得落叶满地翻滚的日子,一个让王影撕心裂肺的日子。这一天,妈妈走了,永远地走了,甚至没能与唯一的儿子说上一句话。从妈妈患肺癌住院治疗到去世这一天的半年时间,王影因为忙,太忙,只到医院来过两次。
巨大的悲痛和深深的遗憾,几乎让王影变成了疯子,他哭得死去活来,要用这悲痛的泪水,洗刷内心的愧疚,去告慰妈妈的在天之灵。
王影出生在一个地质职工家庭,因为爸爸常年累月地翻山越岭,为国家建设寻找矿产资源,他从小就和两个妹妹跟妈妈生活在一起,妈妈特别喜欢眼前这个胖墩墩的儿子,走到哪带他到哪,妈妈是王影最亲近的人。
记得7岁那年,妈妈带王影去一家商场购物时,小王影眼睁睁地看见一个小偷掏走别人的钱包,尽管他大声呼喊“抓小偷啊!”那小偷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逃之夭夭。王影恨自己年龄太小,没能亲手抓住小偷。从那天起,王影接连几天来到这家商场寻找小偷。也是从那天起,王影幻想着长大后当上一名警察,把祸害人的小偷抓个干净。
斗转星移。到了1984年,爸爸已接近退休年龄,举家从牡丹江迁到哈尔滨定居,全家人飘忽不定的生活终于结束了。正是这一年,16岁的王影凭借身体素质好、反映敏捷的特点,被武警黑龙江省总队齐齐哈尔支队特招为一名武警战士。在部队服役3年中,王影立过功、受过奖,还被评为岗位练兵能手,练就一身铮铮铁骨和擒拿格斗的好功夫,这促使他想当警察的愿望更加强烈。
机会终于来了。退伍在家待分配两年的王影于1989年入警,成为阿城市公安局平山镇派出所一名片警。接到报到通知,王影欣喜若狂、彻夜未眠,爸爸和妈妈也彻夜难眠。这一夜,王影恨不得天快点亮起来,好早早去报到;这一夜,爸爸妈妈思绪万千,舍不得唯一的儿子离他们太远。接下来,就必然要发生一场谈话——
爸爸:“平山离哈尔滨80多公里,路途太远,又在大山深处,条件艰苦,我和你妈都这把年纪了,还有病。我看,你再考虑考虑。要不,我找找老领导帮忙,在哈市给你安排工作?”
王影:“我非当警察不可!有两个妹妹在你们身边,我没啥牵挂的,再说,我有空肯定常回来看看。”
爸爸妈妈知道王影的倔脾气,也就不作声了。可是,谁知道王影一到派出所就像山上的青松一样,把根牢牢地扎在岩石上。不要说常回家看看,就连大年除夕也从来没有和家人在一起。妻子李艳玲说,有时到哈市办事,王影才有机会回家看一看。不过,最多的一年也不超3次,而且常常是屁股还没坐热,就急匆匆地走了。尤其是1999年当上松峰山镇派出所所长以后,王影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自从老伴儿去世后,体弱多病的爸爸只好与大女儿一家生活在一起,以求得有个照料。在老一辈人看来,有儿有女的人,晚年和儿子在一起生活才是正常的;否则,与姑爷这个外姓人家生活在一起,那儿子就要背上“不孝”的嫌疑。因此,爸爸曾经多次努力,并且已经办成把王影调回哈市司法系统的手续。可是,王影说什么也不回来,他舍不得离开那些水乳相融的山里人,舍不得脱下这身公安警服。在他看来,司法警察是教育改造犯人的警察,而公安民警是直接让犯罪分子伏法的警察。当司法警察没有当公安民警“过瘾”。
父子之间的感情出现了裂痕,爸爸过66岁生日那天,也不和王影说话。王影知道愧对了爸爸,所以他从此不敢直接给爸爸打电话问安,而是绕道给妹妹打电话,询问爸爸的情况。
就这样,从1989年到平山镇派出所工作到现在,王影整整扎根大山20年。
20年啊!有多少人能有如此耐力,又有多少人有如此毅力。
由于年复一年过度劳累,加之山区艰苦环境的影响,从刚入警时身体魁梧、膀大腰圆,到现在身材修长、体弱多病,王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健康”二字离他越来越远了。严重的糖尿病和胃病常常折磨得他睡不着觉、吃不下饭,一个馒头能吃一天。但是,王影始终没有向组织提起过工作调动的事,尽管阿城区公安局主要领导几次要将他调回局机关工作,可他总是那句老话:“我对山里的情况熟悉,工作起来很顺手,又有良好的群众基础。再说,谁来了都得面对艰苦的环境,还是可我一个人来吧!”
(二)
提起15年前的那场大水,王影妻子李艳玲的手还是有些发抖。
那是1994年夏末秋初的时节,连续几天的滂沱大雨形成巨大山洪,在人们不知晓的情况下,裹着石块,一路咆哮,一路奔腾,向地处山坳的平山镇袭来。眼看着洪水已经灌进家门,李艳玲抱起不满两周岁的儿子就往外跑,不小心母子二人双双跌入菜窖,幸亏这菜窖不深,而且还储藏着好多土豆,等到邻居听到她的呼喊声,湍急的洪水已经没了她的腰部,她双手高高地举起孩子,在邻居紧急救助下,才逃过了一场劫难。而此时,王影早已冲出派出所,直奔他的辖区,疏散群众、维护治安去了。
这边,妻子抱着儿子往山上高处奔跑;那边,王影趟着没腰深的洪水奋力疏散群众,有三四十人在他的镇定指挥下,及时转移到了安全地带。等他回到自己的家门口时,洪水已经淹没了窗台,电冰箱都漂起来了。
“不好!妻子、儿子怎么样了?”他一边拼命地往山上跑,一边大声呼唤妻子的名字。当得知妻儿已经转移到安全地带时,王影扑通一声栽倒在地,那身警服被泥巴包裹着。
那场洪水过后,王影的名字立刻在平山叫响了,人们像崇拜大英雄那样,到处传诵着他舍己救人的感人事迹。被王影救助的年近八旬的刘大爷说:“我在这儿生活60多年了,山洪暴发的事遇到过好几次。但是,像王影这样的人,我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他真是个大好人啊!”
阿什河的源头——苍松挺拔的松峰山,是金代帝王眼中的龙脉,松峰山镇就是被这群山环抱着的一个小镇,小镇面积365平方公里,人口1.4万。
1999年,王影离开工作10年的平山镇派出所,刚刚上任松峰山镇派出所副所长时,感到这里虽然人杰地灵,但是无理上访告状的案子却多得令人吃惊,有些案件还不够法律处罚。仔细一琢磨,他又发现经常上访告状的,总是那些家庭突然出现变故和生活极度贫困的农民。如果让其发展下去,那社会治安岂不乱了吗?于是,他主动为当地党委、政府减压,有意识地将上访者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然后,和风细雨、不厌其烦地做上访者的工作,甚至自掏腰包,为他们解决问题。
山河村的邵某生活贫困,有点家庭琐事就没完没了地上访,上至区政府,下到村委会,一年四季总能看见他的身影。什么儿媳不孝了,邻居家的鸡吃了我家的苞米了,总之,心有不顺就上访。因为对他提出的问题,没有依据进行处理,所以,哪一级都拿他没办法。2007年年末,邻居买他家的猪肉赊下93元钱,并表示1个月后还清,可是日期到了,钱没还上。这样,邵某是自然要上访的。从区里到镇里,又从镇里到村上,接访者都免不了发笑,当然也无能为力。
后来,他听说派出所所长王影是个大好人,就从家里顶风冒雪走了15华里,去找王影说道说道。儿子哭笑不得:“天呐!派出所能管这事吗?”结果使他万万没有想到,王影还真管了,而且管就管到底。
经调查,欠账的那个人家里也是相当困难,短期内还真还不上这93块钱。一边是没钱还债,一边是告个不停,王影很是着急。为了使邵某停止上访,维护党委和政府机关正常的办公秩序,王影约邵某速到派出所取走欠款。
邵某到派出所取欠款那天,见王影正在办公室吃药,有治胃病的、治糖尿病的,还有治肝病的,有糖衣片剂的、有胶囊的,还有一些中成药,五颜六色,抓到手里足有一把。“哎呀!原来你身子不舒坦啊,咋吃这么多药呢?”邵某吃惊地说:“你的药量快赶上我小孙子的饭量了。”
王影轻轻地放下水杯,从兜里掏出100元钱递给邵某,“我替他还上欠账,你收下。你看现在中央对农村的政策多好,你何不好好种地,摘点副业也发家致富呢。干啥整天东跑西窜,不是告这个,就是告那个。让大伙儿过几天安生日子好不好?!”王影这番话,把眼前这位60多岁的邵某说得满脸通红。他用颤抖的手攥住王影给的70元钱,低着头走出办公室。
打那以后,全村出名的“总上访”竟消停了。不知内情的村治保主任张德宝好奇地问:“‘邵总’,怎么不上访了?”“欠我家的猪肉钱,是王所长还上的,我还没有好好感谢他呐。再说,那孩子不顾身子长病,还为咱们忙乎。我再要动不动就到处告状,那就对不起王所长啊,我就不是人了。”? 三宝村的关某,是个可怜的女人,虽然实际年龄才36岁,但看上去好像63岁。几年前,她在一次事故中失去了右臂,巨大的痛苦压得她语无伦次、精神恍惚,就在这时,丈夫又离她而去,东倒西歪的泥土房里只剩下关某和两个女儿,还有关某瘫痪在床的80多岁的老母亲,一家人的生活全靠关某赶集卖糕点和蔬菜来维持,是全镇地地道道的困难户。?
我们可以想象:这还叫个家吗?一家四口是活也活不起,死又死不得,真是活受罪。沉重的负担加上精神的折磨,使这位独臂女人模糊了“羞耻”的概念。为了能够获得比其他困难户多一点的待遇,她常常赤膊奔走,上访告状。
2002年4月,正是春耕大忙的时候,关某又出现在镇政府,而且大作大闹。这次,政府工作人员破例了,他们给派出所打了报警电话;这次,王影有机会结识了关某。也是这次,关某多年来的上访之路从此中断了。
面对这位可怜的独臂女人,王影该怎么办呢?先解决她眼前的困难。王影在镇政府按规定拨付她救济资金的基础上,又用自己的工资卡作担保,贷款3000元,帮她盖起了砖房。房子盖起来了,买玻璃的钱没有了,王影又分两次拿出500元买来玻璃。2002年10月,关某一家住进了宽敞明亮的砖瓦房,别提多高兴了。关某的母亲,试图拄着拐杖去当面感谢王影。这还没完,王影又通过多方努力,将关某的大女儿送进阿城区一所省内重点高中,还做通校长的工作,为她减免了学杂费。今年春节前,王影又把自家办年货的2000元钱借给了关某,让她多上货,赚钱过年。
“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们家现在能往进这样砖红瓦亮的房子,托的是王影的福。今后,我再不走正道,能对得起他吗!”
三清村一个叫孟凡茹的小姑娘,出生8个月时父亲去世,接着母亲改嫁,她就和爷爷住在一起,眼看到了上学的年龄,由于家庭极度贫困,她还不能像别人家的孩子一样走进课堂。王影从松峰山中心小学校长朱友那里了解到这个情况后,表示要资助这个小姑娘读到初中毕业,这期间的学杂费全由他负责。
这样,从2003年起,王影每年都从工资中拿出200元钱资助小凡茹,并经常为她买书本和学习用品。现在,这个小姑娘已经上小学五年级了。她曾经对老师说:“我一定好好学习,听老师的话,长大后也当个像王影叔叔这样的好警察。”今年春节,王影原打算接小凡茹回家过年。可是,她得了腮腺炎,小姑娘懂事,怕传染了王影的家人,所以没有去成。王影和妻子承诺,等到春暖花开时,一定接孩子回家,再给她买身新衣服。
这,就是王影。一个大好人!在百姓遇到危险的关头,他挺身而出;在百姓遇到困难的时候,他慷慨解囊。
我们无法统计,20年来王影资助老百姓到底拿出多少财物。但是,有一点可以明确,我们所接触的近80名参访对象,几乎众口一词:“王影对我们山里人真是太好了。我们对不起他,就等于对不起共产党。”
王影掏出的是对老百姓的真情实意,收获的是社会的和谐稳定。
王影的手机就像派出所的那盏红灯,毫不吝啬地亮在百姓心坎上,而且不管是白天黑夜,
年节假日。在他看来,带着手机,就是让老百姓随时都能找到自己。
随着王影“知名度”不断扩大,老百姓很自然地把他当成“大能人”。所以,不管是不是派出所管辖的事,老百姓第一个想到的总是王影,这就让王影整天忙得不可开交。“家”的概念越来越淡了。
王影调到松峰山镇派出所的第二年,也就是2000年,岳父母考虑到他工作太忙而十天半月不能回家一次,女儿和外孙子没人照料,就将她们母子接到阿城区自己家里。
提起王影整天忙于工作而经常不回家的话茬儿,他的亲人们似乎有一肚子的话语要倾诉。
年逾七旬的岳母任桂荣,对王影既佩服又抱怨。佩服的是,“这孩子为人实惠,心眼儿好使,是个百里挑一的好人”;抱怨的是,“干起工作就不顾家,这也行。家里有我们老两口照料。可自己一身病,还不管不顾地没白天黑夜地拼命干,将来有个三长两短的,媳妇和孩子可咋办呀!”任桂荣说,有一次王影到外地抓人,蹲了好几宿,最后人倒是抓到了,可他也累倒了,回到家里,倒头便睡。我给他脱袜子,想让他舒舒服服地睡一觉。可一看,他的双脚都磨出了水泡,心疼得我直掉泪。没料到惊醒了他,他连吃口饭的工夫都没有,起来就直奔派出所,又拼命去了。下岗在家的李艳玲,是看中王影为人正直、有爱心,才嫁给他的,她深深地爱着丈夫,也理解丈夫。她常常让阿城开往松峰山的长途汽车司机,给王影捎去换洗的衣服和药品,还定时给王影发送手机短信息,叮嘱他按时服药。
“苦点儿累点儿,我自己都能忍受。但有时我真生他的气。有一次,我看他的身体太虚弱了,就央求他到医院再检查检查。哪成想,他开车拉我明明是去医院,却在半道儿上发现前面有一台农用四轮子拖拉机,就跟了上去。我纳闷怎么离医院越来越远?就问他干什么去。他说,看看前面那车是不是前几天老刘家丢的那台。一查不是。而这时,他的手机又响了,他扔下我就奔派出所。结果,病没看成,我还生了一肚子气。”
那么,王影到底忙啥呢?
一次,一名外地妇女在松峰山周围村屯收购小米,在别的地方每斤1.60元,可在松峰山镇却每斤1.40元,乡亲们知道了这件事,就来找王影。王影二话没说,脱下警服,一身镇干部打扮,找那妇女说理,结果硬是让她补上了差额。
松峰山镇有家饭店,老板挺横。有一次,切墩儿的不小心将刀刃碰掉了一块,老板气势汹汹,楞要他赔偿100元。切墩儿的拎着那把菜刀来找王影。王影二话没说,返身进了那家饭店“平事”,整得老板不好意思,结果不仅挨了王影一顿批,100元也不要了。
刑满释放人员小飞,被派出所列为重点帮教对象,由王影一对一帮教。登记上册、走访谈话、重点控制等一系列“规定动作”做完之后,王影还不甘心,他从自己亲属手中借了20000元钱,帮小飞开起了仓买。如今,小飞的买卖可干大了,不仅有仓买,还有四层楼的大酒店。不仅自己娶妻生子、过上了殷实的生活,还吸纳了20多名下岗人员重新就业。
“是王哥给我领上了正道儿,是王哥帮我发的家。”提起王影,小飞千恩万谢,一口一个王哥,那口气,发自内心。
古时候有则《六尺巷》的故事,说的是两家邻居盖宅居,一点儿空地双方都想占据,互不相让。其中一家衙门里有人,就想借个光占便宜。那位官人比较廉洁,就给家里写了一首打油诗,意思是你们要互相谦让才是正理。结果两家都各自让出三尺。从此,《六尺巷》的故事就成为人们相互体谅、互相谦让、和睦相处的美谈。
如今,农村实行土地承包责任制,那本就不太多的耕地,可是农民的命根子。别说叫他让出三尺,就连让出三寸也是不太可能的。因此,每年春种季节,在土地相邻的农民中经常发生纠纷,不是你家多种了我一条垄,就是他家的犁杖犁偏了。每当发生这样的事情,当事人往往请王影来调解,王影不推辞,有耐心。他说:“这事说多大有多大,处理不好甚至可能导致命案。”有一天,他一次调了4家,从早到晚,谈得口干舌燥,讲得饥肠辘辘。
这就是王影,一个名副其实的“大能人”。为了社会和谐稳定,只要群众有求助,他不受职责所限,毫不犹豫地大方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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