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年初秋，作者去喜马拉雅山麓的几个小国旅行，想看看这些神秘的国家是如何现代化的。在这些国家中，作者印象最深、最受震撼的是不丹，因为它成功地走了一条和世界主流完全不同的发展道路——以国民幸福总值为发展目标。

　　从印度到不丹　差别如此明显

　　我和牛津大学、剑桥大学的校友一起去喜马拉雅山麓的几个小王国旅行。这次旅行是校友会和旅行社联合组织的，由剑桥大学神学系的主任带队，他是研究印度教和佛教的专家。我们想去看看，在东方宗教和喜马拉雅迷雾的笼罩下，这些神秘的国家是如何现代化的。喜马拉雅小王国包括尼泊尔、不丹，还有锡金(原是独立王国，现属于印度锡金邦)。在这些国家中，印象最深、最让我震撼的是不丹，因为它成功地走了一条和世界主流完全不同的发展道路。

　　我们从印度大吉岭(英国占领印度前，大吉岭属于锡金，后被英国强要去，印度独立后就归了印度)坐汽车去不丹。印度的公路很差，到处是泥潭，坑坑洼洼，颠得人头昏脑胀。在大吉岭，我们饱受塞车之苦，半个钟头也开不出几里路，蜗牛似的汽车趴在环山公路上，绵延几公里。好不容易到了边境，又要在边境移民局办公室等待办理离境手续。那办公室像个简易工棚，铁皮房顶，粗木板墙，靠近地基的木板已腐朽，露出深深的黑洞。这个边境小镇满地垃圾，房屋参差不齐。移民局办公室旁有两个垃圾堆，几个衣衫褴褛的小孩在翻垃圾，看到外国游客来了，都拥过来乞讨。街上汽车很多，排放着黑烟，掀起了滚滚黄土。

　　终于办好了离境手续，我们进入不丹。跨过那座古色古香的不丹国门，我立刻感到了一种震撼。一线之隔，差别竟如此之大！不丹这边一片宁静，街道宽广、整洁，汽车不多，人也不多，看不到乞丐，所有建筑都是不丹传统式样，整整齐齐，方方正正，墙壁是雪白的、鹅黄的、淡粉的，窗棂是棕红的，房檐上绘着吉祥美丽的图案，连加油站都是一座传统式样的小房子。

　　我们驶向不丹首都廷布。一路上路面平整，像是欧美国家的公路，但车不多，没有堵车的问题。

　　坐在平稳行驶的汽车里，我贪婪地呼吸着窗外的纯净空气，得益于漫山遍野的森林，空气很能“沁人心脾”。从尼泊尔到锡金再到大吉岭，我看到无数满目疮痍的山林。在现代化进程中，森林被砍伐，山坡被侵蚀，山林被城市发展的“摊大饼”侵蚀得千疮百孔。但是在不丹，我看不到砍伐破坏的痕迹。山谷中可以看到梯田，淡绿的、嫩黄的、青翠的，像丝带似的环绕着山坡；白色的农舍，影影绰绰地散布开来；山野中有叫不上名字的五颜六色的花，一大片一大片地怒放。

　　临街小平房里的政府机构

　　在山里行驶了两三个小时后，司机把车停到一个山间木屋旁。那是一个小饭馆，我们在里面喝了下午茶。饭馆外面的路边树下有个农妇在卖水果，她穿着不丹传统的长裙，上身穿一件对襟小褂。一个男人向她买了一串香蕉，他穿着不丹传统长袍，腰里松松地扎着腰带。

　　晚上，我们抵达首都廷布住进酒店，第二天一早在酒店餐厅用早餐。早餐的食品很简单，只有一种极普通的干酪，一种最平常的面包，鸡蛋、牛奶，还有苹果和香蕉。这和我们在印度酒店里的早餐有天壤之别，那里的自助早餐，干酪就有十几种，来自欧洲各国，面包各式各样，还有烟熏三文鱼、香肠、火腿、肉卷……

　　在不丹，我看不到贫民窟，也看不到华丽的豪宅。走在廷布街头，各处的房子都差不多，起码在外观上，都是平平实实的传统式样。国王住的房子也是这样的，看起来并不比一般的房子大。廷布只有一座宏伟的建筑——塔希朝宗厦，位于旺楚河边，很像布达拉宫的风格，雪白的宫墙，绛红的窗棂、房梁，金色的屋顶，是典型的不丹传统建筑，据说是一位喇嘛在13世纪修建的，遭受过许多次火灾和地震的破坏，但屡毁屡建，不断改进。现在，不丹政府设在那里，许多宗教庆典活动也在那里举行。

　　不过，不丹的政府机构并不全在塔希朝宗厦里办公。我在廷布街上看到了一些政府部门的办公室，建筑简陋，全然不能和塔希朝宗厦相比。譬如，可持续发展部部长的办公室，就是一座临街的小平房。记得世界银行在评估不丹政府的时候，总是赞扬它能不断精简机构，这些又小又简陋的办公室，应该是很好的佐证。

　　不丹和印度代表了两种不同的发展模式。印度的是主流世界的、以GDP(国内生产总值)为发展目标的模式；不丹的是另类的、以国民幸福总值为发展目标的模式。不丹认为发展的根本目的是增加幸福，而不是增加GDP。不丹把国民幸福总值落实为4个具体目标：环境保护，公平共享的经济发展，传统文化的保存和发扬，有责任感的、有人民参与的良好治理。

　　在以后几天的旅程中，我亲眼看到了不丹是如何追求和实现这4个目标的。(尹伊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