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女儿剑梅是哥伦比亚大学文学博士,现任马里兰大学东亚东欧语言文学系助理教授。
剑梅在美国读书10年,受了10年的学术训练,懂得学术规范与学术纪律,更懂得尊重有学问的人。但是,她觉得这套规范和纪律使她胆子变得很小。她说她真想得到一次思路解放,把生命能量充分释放,进入更自由的写作状态。
剑梅的心境我能理解,最近这10年我也生活在美国的校园。
每种文化都有它的长处和短处,中国和美国,其学术方法也各有所长。如果遇到开放一些的老师,他们会鼓励你吸收两国学术的长处,闯出自己的路。但绝大多数学校和教师不会这样做,他们一般都是铁面教授,严格要求学生进入既定的框架与模式,于是,十年,十几年,从二十岁到三四十岁,一个年青的学子就完全泡浸在这种学术框架与学术模式中,没有跳出的自由,如果你执意要跳出,就可能丢掉博士帽子和“铁饭碗”。美国的可爱之处是拥有思想自由与言论自由,然而,这并不是绝对的,我就看不出在它的博士制度下学生思想有多大的自由。如果有才气的博士碰上一个刻板的老师,不仅没有自由,反而要尝尽洋教条的苦头。
拿到博士学位,并不意味着拿到“铁饭碗”。剑梅担任助理教授,签了6年合同,6年后又要过一次“鬼门关”,即进行考核然后决定能否留校担任终身教授。除了考核教学之外,还要考核研究成果,至少得出版一部英文著作,另一部也得完成若干章节,并已发表。这样,剑梅就得双肩挑,一肩挑教学,一肩挑英语写作。
剑梅的妹妹刘莲看到姐姐这么辛苦,便几次对我说:“幸而我选了自己的路,当了电脑工程师,多自在呵。”(摘自美国《侨报》/科罗拉多州 刘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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