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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从事着韩国人不愿干的工作,却没有医疗和意外保险,一旦遭遇不测,后果只能自负
这是南相龙的一天:5点起床,5点半吃早餐,然后前往几公里外的建筑工地,午饭在工地解决,晚上6点半领完工资后回家。
他工作在韩国京畿道议政府市“东水人力”公司的“日档”(每天结算工资的工作),主要负责清理建筑工程现场的垃圾。这种公司相当于一个包工队,韩国老板提供吃住,但公司自己并不提供工作,而是每天接受不同建筑场地的工作邀约。
就像这次在利川爆炸事件中的中国工人一样,“日档”工作没有合同,没有医疗保险和意外伤害保险,一旦遭遇不测,后果只能自负。
想休息就可能遭暴打
一年半前,这位来自吉林长春的中年男人,在嫁到韩国的妻妹的帮助下来韩。一般情况下,建筑业主会付给每人每天7万韩元(100韩元约合0.76元人民币)的工资,其中2万归人力公司老板,剩下的5万归南相龙。虽然也有一些韩国人与南相龙做同样的工作,但他们的收入却是每天10万元。除了雨天无法工作外,南相龙一般每月收入在120万韩元左右。
在长春时,南相龙在饭店打工,每月收入500元,有时老板还拖欠工资。而现在,500元差不多是他一天的收入。“再危险我也愿意坚持下去。”南相龙说,儿子刚上高中,他计划用3年时间赚20万元人民币,保证儿子读大学时不为学费犯愁。
当初南相龙去东水人力,老板承诺一个月想做多少天自己决定,累了就可以休息。但实际上,除冬季歇期外,建筑工地从来都是人手紧缺。“一个工人休息一天,老板自己就少收入2万,还要免费供吃住,老板的脸色就会变得很难看。”南相龙说。
因此,他从来不敢休息,只能盼着下雨,建筑工地无法施工,那就是他们的节日。南相龙亲眼目睹过,一个中国工友因为想休息,躺在被窝里就被老板暴打一顿。尽管他报了警,但警察来后却没人愿意出面作证,最后只能不了了之。结果,这个工友第二天就被老板赶走了。
遭拖欠工资却不敢声张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在韩国期间,南相龙曾出过两次事故,一次是右手食指被砸,连指甲都被砸掉了;另一次是从脚手架上摔下来,左臂骨折。因为没有工作合同,他无法直接得到赔付,老板只承担了简单的就医费用。
一般来说,这样的事故发生后有两种选择:一是自己默默扛下来;二是找律师打官司,要求赔偿。第二种选择肯定要被老板开除,还要先付一笔律师费,且胜败没有定数。权衡再三,南相龙选择了第一种方式。“老板因此会动恻隐之心,在以后分配工作时给我安排一些较轻松的活。”他这样安慰自己。
相比之下,以旅游或商务考察名义来韩,然后非法居留的打工者遭遇会更加不堪。南相龙现在的同事金铁就是其中一个典型。这位从黑龙江阿城来的小伙子非法居留两个月,在工地做最累的活,却一分钱都没赚到,老板天天找借口拖欠工资,他却不敢声张。“老板威胁他,一旦声张出去就举报,那样他就会被遣送回中国。”南相龙说。
为了来韩国,金铁花了7万元人民币的中介费,其中大部分是借的。后来在南相龙的帮助下,金铁半夜潜逃,翻山越岭找到了东水人力。南相龙动用自己两次受伤没要求赔偿积攒下来的“面子”,说服老板收留了金铁,但金铁只能住在黑暗潮湿的工具仓库里,因为韩国法务部门会不定期抽查这类公司,一旦发现黑工,会对老板课以重罚。
没有保障仍趋之若鹜
像南相龙、金铁这样的中国打工者,在韩国并不少见。他们大都从事韩国人不愿意干的3D工作(Dirty、Difficulty、Dangerous,即肮脏、困难、危险),除了建筑工地,他们的工作地点还包括家具生产等中小工厂。此外,秋收季节农村地区也需要大量的中国劳力。
虽然比韩国人收入低很多,但与国内相比,还是有很大诱惑力。自从1992年中韩建交后,随着韩国入境政策逐年放宽,到韩打工的中国工人逐年递增。比如一个中国朝鲜族姑娘与韩国人结婚后加入了韩国籍,原来她每年只能邀请一个人访韩,现在则取消了人数限制。另外,韩国方面规定,中国的朝鲜族居民只要年满60岁,就可以自由赴韩。
目前在韩国的中国工人有多少?比较保守的估计数字是20万,也有30万的说法,其中来自中国东北的朝鲜族人占了大多数。他们身份各异,有长期居留者,也有大批的短期工作访问者,后者入境一次可以工作三个月,之后必须离境,然后再申请入境。短期工作访问的性质,就决定了这些很难获得固定的工作合同或相关保障。当然,还有向金铁一样的非法居留者。
如果不是1月7日利川冷库爆炸事件中,有12名中国工人遇难,中国人在韩悲惨的生存状况或许依然不会引人关注。连日来,韩国媒体纷纷呼吁政府加强管理,督促韩国企业主改善工作条件,注重劳动合同,提高工资,强化保险。(元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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