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新闻社 中国新闻社
本页位置:首页>>新闻大观>>文娱新闻
放大字体  缩小字体  本文繁体版

实验先锋孟京辉:我逃脱不了戏剧的控制

2003年11月19日 13:51

  中新网11月19日电 随着中国实验话剧舞台上的经典剧目《恋爱的犀牛》的热烈重演,导演孟京辉又一次成为新千年都市文化的关键词。近日,这位实验先锋接受了凤凰卫视《名人名对面》主持人许戈辉的采访。

  许戈辉:我听说你是挺厉害的一个人,再加上类似先锋这样的词,都让我印象中觉得你不应该是现在这样。

  孟京辉:那我应该什么样,你觉得?

  许戈辉:你比我想象的要温和得多。

  孟京辉:对,其实我是非常温和的,因为我是学中文的,不是学导演的。后来上了研究生,到中戏学习,在那里好像所有的坏水全出来了。

  许戈辉:那个阶段你的理想是什么?

  孟京辉:我觉得就是想当一个文学青年。其实文学青年不是理想,那时候本身就是。上了研究生以后,我的好些愤怒的东西,不知道怎么就被勾引出来了。见什么都不合理,觉得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行。

  许戈辉:那个时候想过以后的道路会怎么走吗?

  孟京辉:没有没有,那个时候什么都没想。当时最重要的,就是觉得对不起自己,谁都对不起自己。特郁闷,好像别人一说A,我们就说B。别人说1,我们就说6,绝对跟你不一样,为了不一样而不一样。

  许戈辉:你在那一年里面,也没排成什么真正的东西,还跟过一个电视剧。那么那个时候,你是什么样的一种心态和状态?

  孟京辉:我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我觉得也可能是没有未来。

  许戈辉:对自己继续做话剧这个念头坚定吗?

  孟京辉:其实不太坚定。我从大学的时候开始就特别喜欢话剧,也编剧。上研究生的时候也很热闹,但是一毕业了以后,你就发现很多理想都是瞎扯。有时候也只是自己在被窝里想想就完了,什么事没有了。也许这些东西就是你的一个梦想。但是在这个时候你老觉得好像自己有一个东西没有完成。我觉得在跟别人进行戏剧交往的过程中,产生了一种人生的自信。最重要的,是戏剧改变了我,我逃脱不了戏剧对我的控制。

  许戈辉:是谁控制谁?

  孟京辉:是戏剧控制我,不是我来控制戏剧。我觉得戏剧在某种程度上,冥冥之中,好像在我给一种力量,让我一直往前走。

  许戈辉:我听说这次《恋爱的犀牛》重演的反响特别热烈,你觉得为什么会这样?

  孟京辉:可能最重要的是这么多年来城市文化开始一点一点兴旺发达,我们自己培养了一批年轻的受众群体。同时对于创作人员来讲,我们做得比较强烈,玩得狠。我们把我们自己的这种城市特点做得特别足,大家就被吸引来了。

  许戈辉:你说的这个特点指的是什么?

  孟京辉:可能是具体的戏剧本身的特点。比如说在我做的一系列戏里面,有特别强烈的社会反讽,什么血型啊,星座啊。还有不同于电视剧和通俗文艺的,是那种诗意的思索,比如“你是我温暖的手套,冰冷的啤酒”。还有一个就是有想象力的一些超现实主义,视觉的各种形象,还有声音的各种各样新的提供。我让剧场有一种特别新的东西,有一种新的切入点,这样的话,进了剧场,你就觉得很来劲,有很多你平时看不到的东西。但是我总觉得当一顶一顶先锋的帽子往你头上扣的时候,这个先锋已经成为一个标杆了,你不敢再去尝试,当你再去尝试的时候,你已经不像当初真正是先锋,但是还没被称为先锋的时候那么大胆了。

  许戈辉:会有压力?

  孟京辉:对,你说得特别对。实际上即使是现在,有的东西我已经不太敢实验了。我已经开始用经验而不是用直觉来判断我的作品那种生长期的成型过程了。实际上已经这样了,如果我自己还不自知,那我就更惨了,所以我现在还是应该大胆的失败。

  许戈辉:你的那些戏剧也经常受到各种各样的评论,不管是赞扬的还是批评的。你觉得哪一些批评对你来说是中肯的,让你觉得受了触动,而且觉得特别到位?

  孟京辉:我觉得这个问题真好,也让我自己想这个问题。我经常受到批判,有时候大家就直接对你说这些问题。对于我来讲我第一反应就是不服。在我做戏前半部分的时候,别人最爱说的一句话是“就你做的这些戏,人家国外早就有了,而且这都是人家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玩剩的东西”。现在没人说了,这个言论不攻自破。

  许戈辉:另外一个就是说孟京辉现在排了这么多戏,他老在重复自己,是不是江郎才尽了?

  孟京辉:这个对我来讲也没有意义。我还是个艺术的小幼苗,我刚做了10年,每年做一部到两部戏,后面还有30年的工作旅程呢。我自己有一个小黑本,上面记载了很多我的想法和我要排的话剧,我后面的30部,加上10部,我会创造一个非常强烈的一个系统,或者一个概念,我自己对这个充满自信。

  许戈辉:看过《像鸡毛一样飞》这个电影后,会有这样的评论,就是大家觉得这部电影是孟京辉戏剧的一个翻版,你怎么看?

  孟京辉:我知道他的意思其实是孟京辉你不会拍电影,你不要拍电影。我就不信,而且不服,这个更激励我拍这样的电影的信心。说实话,《像鸡毛一样飞》已经过了两年了,但是我现在再看这个电影的时候,越来越为自己拍这个电影自豪。

  许戈辉:为什么?

  孟京辉:我觉得首先中国没有人拍这样的电影。另外一个就是我们这一代的理想主义者,所谓的带引号的理想主义者,已经不再说这些话了。他们随着时代,随着经济浪潮,随着人们的价值观念的各种转变,已经失语了,他们不说话了,他们慢慢远去了。但是谁来记录这些东西,用一种独特的方式来记录他们?《像鸡毛一样飞》就是在用这种特殊的方法来记录他们,我觉得挺棒的。我在戏剧里面用了很多电影的因素,在电影里用了很多戏剧的因素,这样挺好的。我的感觉是,你像一个比较爱玩的孩子,在戏剧舞台上玩得还不够,觉得电影是另外一种途径和手段。

  许戈辉:当你推出一部电影和一部新的戏剧的时候,哪个会更让你心里有点忐忑?

  孟京辉:我觉得是戏剧。因为电影是一个你自己的孩子,生下来以后,往这儿一搁,别人就领养了。你已经拍完了,剪完了,最后都呈现了。一切东西到电影院一放,实际上就不归你了,你没办法再对它进行滋养。但是戏剧不一样。我排戏剧每一天都在变化,我愿意在这个变化中学习进步。到现在《恋爱的犀牛》已经演70场了。我从第41场开始,每一场都在变化,都在学习。今天我还经常弄错,我跟演员说怎么改,然后他按照这个去演,演完之后,他说导演今天效果不好,我说对对我也觉得不好,咱们再改过来。就这样每天都变化,到最后一场。所以对我来讲,演戏很刺激,更紧张一点。

  许戈辉:你注意到没有,现在在媒体上经常会发现一个词叫经典。

  孟京辉:经典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一个东西呈现在那儿,就是它了。百年的电影历史上,有很多号称经典的作品。

  许戈辉:你的话剧,一场改一个,哪一版是经典?

  孟京辉:成不了经典。

  许戈辉:你愿意成为经典吗?

  孟京辉:其实我是这样觉得,比如像《茶馆》,已经成为经典了,但是它也在不断变化。它的经典是那个时候创新的结果,绝对不是当时守旧的结果,这点是100%的。我们现在对待自己的创新,也应该有一个态度,就是永远要创新,只要你创新,你就可能成为经典。现在的创新是以后的经典。在这个过程中,你释放了自己的能量,把你自己的判断,所有人合作的结晶都放到这里面,如果你努力了,那就有可能成为经典。所以我觉得,我宁愿做一个勇敢的人,而不愿意处处谨小慎微。我觉得一个人已经有了自己的一片土地,一片空间,如果还怕犯错,那就太笨了,亏了。多犯点错误,多长大,往前生长,然后可能在最后会有点意思。

中新网分类新闻查询>>
新闻大观 】- 供稿服务】-关于我们】-广告服务-【留言反馈
本网站所刊载信息,不代表中新社观点。 刊用本网站稿件,务经书面授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