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原油“流”到了中国 贷款换石油推动进程

　　“贷款换石油”推动进程，未来复制该模式应发散思维

　　利益落差拖累谈判

　　11月1日，中俄原油管道进入试运行阶段，2日，首批原油从俄罗斯顺利进入中国境内首站漠河兴安。中俄14年前缔结的石油管道之盟终于有了具体成果。

　　熟悉中俄事务的人士均表示，两国有着绵延四千多公里的边境线以及经得起考验的传统友谊，同时两国资源经济结构也存在互补；另外，中俄通过铁路运输、港口海运等方式进行的能源贸易规模在逐步扩大，因此修建石油、天然气管道也应该是水到渠成的事情。14年间中俄双方签署的涉及加强能源合作的文件不下10个，跨国能源管道也敲定了好几种不同的具体方案，但都是“雷声大、雨点小”。

　　中国产业海外发展和规划协会副秘书长和振伟是前中国外交官，他于1996-2003年驻俄，正好见证了中俄管道合作的缘起。他告诉本报记者，修建中俄原油管道最初是俄方先提出来的，而且当初他们的愿望还很强烈，因为其清楚中国有巨大的能源需求。但正因为中国“有求于它”，俄罗斯希望通过谈判将其利益最大化，于是在合同中设置了很多附加条件，“用句通俗的话讲，就是你要买我的萝卜，你得搭棵白菜才行”。和振伟认为，谈判双方利益诉求的巨大落差，导致中俄管道谈判极其艰难。中俄原油管道最初确定的线路是安大线，最早的方案是从俄东西伯利亚的安加尔斯克油田，向南绕过贝加尔湖，一路向东，直达中国大庆。这条直通中国的方案提出不久就遭弃，因为俄罗斯有更深层次的战略考虑，它希望将中俄原油管道当成其“东西伯利亚—太平洋”线的一部分。“东太线”初步设计运力是每年8000万吨，向中国供应3000万吨，5000万吨输往远东，供给周边国家。据和振伟介绍，针对安大线方案，俄方曾提出石油管道可能对贝加尔湖造成污染等借口，但其根本目的还是希望通过原油管道获取更多的利益。

　　这种说法得到了事实的验证。2009年2月，国家能源局局长张国宝和俄罗斯能源部部长什马特科正式签署中俄“贷款换石油”协议。4月27日，管道俄境内段宣布动工。2010年8月29日，在俄总理普京的主持下，俄境内段成功注油，至此中俄原油管道俄罗斯段的工程全部完工。俄方速度之快，效率之高说明了两个问题：第一，管道工程并非难事；第二，只要合作双方达成一致，操作过程会非常顺畅。

　　贷款不仅仅可以换石油

　　“贷款换石油”究竟有什么魔力，让十几年都没有松口的俄罗斯人爽快地答应了修建管道？这五个字自2008年爆发全球性的金融危机以来，频频见诸报端，成为表述中国利用外国企业融资困难进行能源资源交易模式最贴切的词汇。《人民日报》海外版8月报道称，自2008年2月至今，国家开发银行已做了14个10亿美元以上资金换资源的战略性项目。中俄石油合作融资规模高达250亿美元，贷款直接交由俄罗斯政府，其中大部分将被参与项目的俄罗斯国家石油公司用于偿还巨债。金融危机打破了中俄合作僵局，并大大加快了合作进程，它迅速让举棋不定的俄罗斯人做出了决定。但今后要不要继续采用这种方式，有人有自己的想法。

　　和振伟表示，“贷款换石油”的想法不错，这种方式确实会对中国与其他国家的投资合作产生示范作用,国开行的数据最能说明问题。但他同时强调，贷款作为一种新的投资合作模式，不应仅局限于能源。尤其对于俄罗斯这样一个“能源兴邦”的国家，不但能源占其经济比重巨大，就连通过石油等能源出口换回的资金还是大量地回流到能源领域，而未用于正常的国内基础设施的建设，因此俄罗斯虽通过能源出口获取了巨额收入，但发展变化远没有外界想象的那么好。上述专家向本报记者描述说，俄罗斯十几年内没有一条高速公路建成，机场也还是多年前的老样子。俄罗斯有调整经济畸形发展的愿望，但短期之内，俄罗斯经济结构不会发生较大调整。这意味着俄罗斯需要借助外部投资让这种情况得到改观。

　　和振伟特别提到不久之前中国与乌克兰以及中国与白俄罗斯分别签署的贷款协议，都不完全是换能源，而是在合同条款中附件了一些条件：要求在贷款项目中使用中国的设备、中国队伍、中国技术等等。“中俄未来也可以效仿上述合作。中国应该根据俄未来发展趋势进行调整，给俄贷款，但交换条件不一定完全是石油，将来可以促进设备出口、劳务输出。”2009年9月23日，中俄两国元首批准了《中国东北地区同俄罗斯远东及东西伯利亚地区合作规划纲要(2009—2018)》。上述人士向本报记者表示，贷款使用方式的多样性就可以通过中俄两块区域的共同开发体现出来。

　　编后

　　11月4日，本报记者撰写此稿之时，俄罗斯前总理切尔诺梅尔金在莫斯科去世。1997年，正是在这位老人访华期间，中石油与俄罗斯燃料动力部签署了《关于在石油及天然气领域组织合作设计》的协议，将1996年成立的，旨在促进两国管线发展的中俄石油与天然气合作委员会以文件的形式正式确立了下来。然而两国间的能源管道合作并未因此驶入快车道，而是陷入了一轮又一轮的谈判，这一谈就是14年。管道方通，老人已逝，然而，石油管道终在他有生之年修成，遗憾之中，未尝没有一丝令人欣慰之感。本报记者 白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