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萌:张导怎么评价元辉跟海涛在开幕式上一弹一唱节目的效果?
张继钢:我觉得他们俩是我们国家文化艺术界的一笔财富,在我们北京2008年举行这样非常隆重的残奥会的时候,当我们要举办残奥会开幕式的时候,实际上我的方案还没有出现的时候,我已经想到了他们两个人,我就有了。
李小萌:就是不二的选择,必须有他们?
张继钢:基本上是这样,因为我想不出来还有比他们更适合的人。
李小萌:为什么说他们是最适合的?哪些方面适合?
张继钢:大家看金元辉在弹肖邦的即兴曲的时候,有绝大多数的人会赞叹他的技巧,手指在钢琴上,感觉是不是他弹得那么准确,怎么技法那么高超,实际上这是次要问题,这个问题对于金元辉来说已经完全解决了,我们应该更高层次去听他手指的控制,也应该说他现在的手指流淌出来的全部画卷,全部音乐的呼吸全部在他的手指上控制得非常好,这个我们认为是一种高层次的境界问题。海涛这首歌《天域》,实际上很多年前,这首歌是专门为他创作的,我在中国艺术团听,我记得是董乐旋在那儿弹着钢琴,他在那儿唱我是第一次听一首陌生的歌曲而流下眼泪。
李小萌:可不可以理解为在海涛跟元辉身上是有一种天赋在这儿的?
张继钢:我觉得是两者都有的,我认为他们俩,我之所以这么愿意和他们在一起我认为有三种东西打动我,一个是极其敏锐的艺术天赋。再一个节是他们非常刻苦地训练,他们知道在他们的艺术领域里边要永远攀登最好最好。,第三,我认为他们人品的素朴,他们知道素朴而天下莫能与之争美。他们的这样盲人的一种状态,对于他们音乐的理解,他们不需要去讨好任何人,他们完全抒发生命的一种感受,这对他们是一种极大的帮助。
李小萌:刚才张导也讲了,在你们俩的身上,天赋的成分是很明显的,你们自己什么时候能感觉到,比如在多大的时候感觉到自己跟音乐之间,没有界限,直接就可以走进音乐的世界?
杨海涛:从我记事起,三四岁的时候,我就记得我很喜欢听音乐。亲戚朋友每次逢年过节的时候都聚集到我们家来,就让我给他们唱歌,就说你老听,你会不会唱,我记得当时是黄土高坡还是信天游,那个时候我就给他们随便唱了两句,他们就说不错,都说我唱得很好。后来上学,9岁的时候在银川盲校上学的时候也是一样,每次老师上课之前总是想,尤其是下午,大家都比较犯困的时候,海涛你能不能给唱一首歌,给大家提一下神,我们上课,这样习惯了,他们都特别喜欢听我的歌,学校有什么活动,也老参加。
李小萌:其实这不需要什么学习和训练,开口就唱得好听。
李小萌:元辉呢?什么时候发现自己跟琴键有特别密切的关系?
金元辉:可以说也是从一两岁吧,我出生56天以后,爸爸妈妈跟我讲,说就发现我看不见了,当时全家人都沉浸在悲痛当中,但他们同时也发现,我只要一听录音机就不哭不闹了,我的第一件生日礼物是我叔叔给我买的一架玩具钢琴,大概有这么长,有这么宽,我就开始在上面弹,我记得当时除了儿歌以外,我的第一首乐曲就是当时非常流行的一首乐曲《潜海姑娘》,这是我的第一首乐曲,在木头钢琴上弹。
李小萌:没有谱子的情况下怎么就弹出调子来?
金元辉:听录音,包括家人给我哼哼,我就会了。
李小萌:然后你到琴键上去找那个声音?
金元辉:是的,我的第一架正式的电子琴是我三舅到北京来出差,花了1234元给我买了这么一架卡西欧310,我4岁开始拜师,但当时没有现在感觉那么深,我就感觉到音乐是我不可缺少的一样东西,喜欢。一直随着年龄的增长,音乐学琴,弹琴与音乐的欲望就会越来越强。
李小萌:张导演,听他们讲他们的故事,你会感觉命运从他们的生命当中拿走了非常重要的东西,但是又补偿给他们非常重要的天赋,好像这种生命的神奇的那种感觉特别强烈。
张继钢:我组织我们残奥会的全体创作人员,和他们团的一些主要演员在一起座谈,当时我就和他们交谈,我就问海涛,我说海涛,如果要是给你三天光明,你最想看见什么,海涛说我最想看到爸爸妈妈,还有你们。
李小萌:这是他自己的原话,不是导演写的。
张继钢:爸爸妈妈和你们,这是他的原话,假如需要给你三天光明,这不是我的话,这是海伦凯勒的话,是个美国盲人女作家的话,借用这样的话来问他们,我们来沟通一下,然后再问金元辉,问金元辉说,假如给你三天光明,你最希望看到什么的时候?金元辉的原话使我极其吃惊,你自己说吧。
金元辉:当时我说的是我不需要这三天光明,因为我已经习惯了这个世界,习惯了我的环境,这就是我的原话。
张继钢:打断你,还说到如果给我光明我还不知所措了,我还得适应这个光明。
金元辉:当然后面的话我有点忘了,但是前面我也是很记忆犹新的话。
李小萌:这是从小就有的感觉吗?应该不是,什么时候这种感觉固定下来了?
金元辉:我觉得应该再倒退六七年前,还是音乐,我觉得只有它才有了没有眼睛看不见的感觉,反而我觉得眼睛看不见也许对我来说会让我更踏踏实实学音乐,因为这样我会静下来,我看不到一些不该看的东西。
张继钢:好像我们看到的都是不该看的东西。
金元辉:没有这个意思。
张继钢:通过他们俩这样的语言我们可以感受到在杨海涛身上,我们这样的语言可以感受到对于生养自己的父母的一种天然的情感,当然元辉虽然没有这么说,但都是一样的,但是听到元辉这样的话,我们会感受到,金元辉这样的盲人钢琴家心理是健康的,而且心理是丰富和饱满的,实际上我们应该尊重他目前这样的一种生存状态和他的生命状态,他已经很习惯了,很好了,他用他的方式去感受世界上的色彩,我曾经还问元辉,我说你知道红色是什么吗?他就说,他说反正我听人们老说红色是火热的,热还是有感觉的,冷热是有感觉的。他们的听觉特别好,我给你举个例子,元辉和毛镝经常有,毛镝在笛子演奏的时候,元辉在钢琴伴奏,特别有意思,他们俩一个在那边站着,一个在那边坐着,俩人总要起范儿,按照我们来说也得准备好了,准备好了,一二三,一块把拍子压下去,他俩不用,没有语言,谁也不要提示,然后起得那么准确,这怪了。
李小萌:怎么能感应得到呢?
金元辉:刚开始我是听毛镝的呼吸。
李小萌:他一深吸气。
金元辉:再去吹,但是后来我感觉我们两个人毕竟合作时间长了,我和毛镝是2001年4月17号认识的,到现在也七年了,我们两个人在合作的时候,当时就发现我们俩人能够合到一块去,所以后来也就是一种心灵感应。
李小萌:对,因为在一个比较嘈杂的演出现场吸气的声音是很微弱的。
金元辉:但是那样也能感受到,因为完全是靠心灵的感觉。
李小萌:我们肢体可以残缺,但生命可以完美。
张继钢:是这样的。我认为一个人的幸福和愉快主要是心理健康,这是最主要的。
李小萌:张导您从千手观音,也许更早的时间,就和这些残疾人艺术家接触,我记得您以前也跟我讲过,残疾人艺术家身上有非常多的,也许健全人艺术家身上没有的一些特质或者是优点。
张继钢:是这样的,因为我们是太方便了,就不珍惜了,于是就觉得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而一定要得到一种进取不得不可阻挡的渴望,但是他们也有,他们无论是失去视觉也无论是失去听觉,无论是不能讲话,无论是不能行走,失去什么,他们当然知道它的可贵,我觉得对于残疾人艺术家,对于他们对于追求艺术完美的渴望,可能比我们更强烈。
李小萌:海涛跟元辉,现在从你们身上能感觉到一种平和,一种平衡,但我还想知道现在你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吗?
杨海涛:我说实在,已经很满足了,也没有什么。
李小萌:元辉呢?
金元辉:我也很满足,但唯一不太满足的就是我觉得我在音乐的海洋当中,我的东西还是少了一些,我想再用我全身心的东西再更好地,就像植物的根一样,想更好地吸收一些音乐的很充足的养分,来对我的人生,对我的一切一切的东西,提供一些很强有力的一种感觉。
李小萌:我想对于海涛和元辉来讲,跟大家沟通的最好方式可能不一定是语言,可能是音乐。今天我们是以语言为主了,但是在我们节目即将结束的时候,能不能用你们的音乐跟我们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再进行一个沟通。
金元辉:我们只有唱歌了,因为今天这里没有钢琴。
李小萌:好,那我们也听听元辉的歌声。我们唱一首什么歌?
金元辉:那就以这次奥运非常流行的一首歌曲,《北京欢迎你》,向全世界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问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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