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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艄公祖孙三代为承诺 义务摆渡百余年(图)(2)

2010年11月27日 17:02 来源:荆楚网 参与互动(0)  【字体:↑大 ↓小

  渡,《说文解字》释义“济也”;现代汉语中本义为“横过水面”,亦有“转手、移交”之意。

  百年以来,大沙河两岸人家在水面上来来往往,生存繁衍,为他们摆渡的船篙,在万家三代人手中传承。万家三代艄公日复一日撑着船在河面往返,似乎这本该就是他们的生活。

  感恩

  逃难至此的第一代万家人,有感乡邻相济之恩,动手造船义渡

  如今撑船义渡的万其真,已是万家的第三代艄公。在大沙河村,万其真的祖父万作柱,是第一代扎根于此的祖辈。

  清朝光绪年间,为逃兵役和水灾,万作柱等几户万姓人,从江汉平原现监利县逃难至建始县,定居于地处鄂西深山的大沙河畔。初至大沙河畔的万姓祖辈,被当地崔姓等世居乡邻宽容接纳,并受其接济之恩,得以开荒拓土,安家落户。

  这大沙河两岸山上,原就依水散住着许多人家。北岸山民背着竹篓,到南岸的花尖角山里采回柚子、药材,南岸山民扛着犁耙,到对面土地里播下种子,背回花生、土豆、红苕,猪仔。千百年来,河两岸互通婚嫁,早已血缘相连。

  百年之前的大沙河,水流较急,河面不宽,每年秋冬枯水期,能以大石垫脚,勉强涉水过河,一俟丰水期,河水上涨,则只能相隔而望。

  而万家人自小长在长江边,熟悉水性,眼见两岸乡邻为大沙河所隔,20岁左右的万作柱遂与妻子商量,自造一只木船,义务摆渡,分文不取。从此,万家人站立船头,撑篙行船的影子,和着两岸的青山,画在了大沙河水之中。当年,摆渡短短50多米宽的大沙河,对万作柱而言,只是几竹篙便可轻松撑到对岸的举手之劳。

  河里既已出现木船,两岸人家往来更加频繁,慢慢离不开渡船,万作柱放不下手中竹篙,便成了这渡口的艄公。若干年后,当地一位乡绅念万作柱经年义渡,敷口不易,在渡口旁拨付给他6亩义田,方便他就近劳作,并免其田赋。

  流年

  万家第一代艄公去世后,坟在渡口东边徐家岩山腰荒草之中,墓前无碑,斜望渡口

  “义田就在那边山脚下。”公元2010年11月24日,夕阳下,万作柱的孙子,68岁的万其真渡完一趟船,小憩间隙,指了指渡口东边徐家岩下的水面,告诉好奇的外来客人们。

  3年前,下游2公里处的老渡口水电站建起后,那块祖父劳作过的义田已经淹没在水面之下。蓄水后的河面已是祖父撑篙时的三倍宽。

  时间就像河流,慢慢地流走。万家第一代艄公万作柱在解放前离世,坟在渡口东边徐家岩山半腰的荒草之中,墓前无碑,斜望渡口。他的孙子万其真,如今都已是两个10多岁孩子的爷爷,村中无人能准确说出万作柱哪年去世,只知大约在解放前的几年。

  万作柱故去之后,万家的后人和几个村民相继接过渡船,没过几年,新中国成立,继而“土改”。渡船连同6亩义田,被并入人民公社。

  解放后直至1983年,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在大沙河村落实之前的34年时间里,除了万家后人万术材、万其龙之外,还有崔空远、龙友兵等5位村民先后接替摆渡。“那个时候,摆渡是可以记工分的。”67岁的崔祝清回忆。

  不过,水中行船的技巧,似乎从第一代艄公万作柱开始,就成了大沙河村万家人独有的绝活,老艄公万作柱的大儿子万术材成年后做了一个手艺不错的木匠,但撑船的技术却从父亲身上继承下来。其他村民负责摆渡的那几年,每年夏季涨水时,渡口还是少不了请来万术材撑船。老艄公的小儿子万术荣,则是当时一个村民小组的组长。

  感念

  过河的人多,往家里跑来跑去麻烦。万术荣就干脆睡在岸边的岩洞里,搞个铁钵钵,烧火煮饭吃

  1983年,大沙河村的土地承包到户经营。记工分的时代远去,大沙河依然横亘在河两岸的村民中间。

  河,村民们每天都要过,船,该由谁来掌舵?

  清光绪年间的义田,没有继续延续,摆渡者靠什么维持生活?那时的大沙河南岸花尖角山,有16户村民,翻过山,还有四方井村和金龙观村两个村子,村民们一天过河往返不下50趟,摆渡者不能长时间离开渡口。

  还是万家人接过了渡船。老艄公的小儿子万术荣向村民辞去小组组长,来到渡口拿起了竹篙。承其便利的村民们,聚在一起合计,决定在渡口旁分出一块近6亩的田,交由万术荣就近耕种,也算是对他的补偿。

  义渡,还是由老万家传承下来了。万术荣接过竹篙的那一天,大沙河仍然平静如昔,没有敲锣打鼓,也没有焚香祭祖的仪式,没人记得一个准确的日子。村民们往渡口旁一站,长长地喊一声:“老万,过河——”万术荣便拿起竹篙往岸边一撑,船便滑向河中央……

  年过花甲的村民们,对万术荣的感念,停留在他住岩洞的那三四年。

  “过河的人多,往家里跑来跑去麻烦。他就干脆睡在岸边的岩洞里,搞个铁钵钵,烧火煮饭吃。山洞里潮,谁愿意住?那几年他的日子过得苦啊。”村民崔祝清说,“每天早上8点之前,他肯定已经吃完早饭等在河边,无论白天晚上,随叫随到,有时候他一口饭扒在嘴里,有人过河,放下碗就往渡口跑,从没不耐烦。”

  山外的时间开始加速向前,在万术荣不知晓的世界里。大沙河渡口20多公里外的县城里,钢筋混凝土盖起的房子在不停破土而出,喇叭裤、流行歌曲正成为时尚。对于山里人,这样的生活离他们还有些遥远,起码,他们得先过了眼前的这条河。

  河对岸的人家,年轻人坐着他的船过了河,走向县城,走向更远的地方。万术荣的子女们也逐渐长大成人,结婚成家。对于他,最实际的变化莫过于,乡政府开始每年发给他几百元的补贴,这让他在生活负担上稍稍缓了口气。

  嘱托

  万其真应下了叔叔的临终嘱托。于是第三代艄公来到渡口边,拿起了竹篙

  与渡船相伴15年后,1995年,73岁的万术荣倒在病榻上。此时,他的侄子万其真已经53岁,这一年,万其真的大孙子万秋林出生。

  这一年,村里的年轻人大批出外打工,年长无法出外打工的村民,在土地上陆续种下桔子、柚子,凭着卖桔子、柚子的钱,他们陆续在山里盖起平房。义渡的那份微薄补贴,对于村民们并无太大吸引力。

  临终前,万术荣将53岁的侄子万其真喊来,将义渡的任务郑重托付给他。“义渡是我们家答应乡亲的,你们要接下来。”多年后,万其真还记得叔叔的话。

  万其真应下了叔叔的嘱托。万家的第三代艄公来到渡口边,拿起了竹篙。这一年,政府补贴涨为每月200元,从2008年起,加至每月540元。“他们是公家的人呢。”谈起这笔补贴,有村民带着并无恶意的神秘表情说。那么,其他人愿意为这笔补贴拿起船桨吗?“我可不愿意,成天被系在那里。”被问到的村民又笑着撇撇嘴。

  万其真接手义渡两年后,村里通往县城的业红公路修通,作为业红公路桥梁的汪家寨大桥同时建成,距渡口约3公里。大沙河南岸的10多户村民,有人开始往北岸搬迁。过渡的人少了,但每天仍不下于30趟。

  2009年,下游近40公里的恩施老渡口水电站竣工蓄水,渡口涨宽,水流趋缓。

  在初冬的阳光里,守着因大批外来客人到来而忽然热闹起来的渡口,万其真并无太多兴奋,他并不知道这对他意味着什么,也许这热闹对他并无意义。

  有人要渡河时,老万仍是和往常一样起身,待人上船坐稳,竹篙一撑,离岸换桨,船便在水面上滑向对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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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马学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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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隶巴人的原贴:
我国实施高温补贴政策已有年头了,但是多地标准已数年未涨,高温津贴落实遭遇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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