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游客报平安的电话一直打到深夜
在15名突入茂县的伞降勇士中,首跳魏县人李振波和最后一跳辛集人殷远,都是河北人。但是直到返回成都后接受媒体采访,两人才得知是老乡。殷远提到李振波时总是露出有点仰慕的神情,又说李所长一路上对大家特别好。
李振波曾说为了保证每人至少有一袋伞兵干粮应急,自己在路上总要看着那些年轻战士,不许他们在路上偷偷咬一口压缩饼干充饥。记者问殷远是不是这样,殷远笑,说自己是老兵,能控制住,又说李振波本人带的八块压缩饼干统共只吃了半块,是吃东西最少的人。
“他是不是喝老乡的稀饭比较多?”记者打趣道。
“群众从倒塌的房子里扒出粮食来,熬成稀饭先给游客和部队喝。我们是去救灾的,谁能忍心多喝啊?”殷远皱着眉头说。“可是老百姓死活拦着,不喝不让走。有的时候就是拿一次性纸杯喝一杯。”
六天六夜,在小分队的指引下,源源不断的食物、药品、器械、帐篷在他们身后从天而降,他们自己却挤在两具单薄的降落伞里露宿,靠老乡硬送到嘴边的樱桃充饥。
体力消耗过大,小分队三分之一感冒,有的还发烧,三分之一出现了严重的烂裆。始终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殷远,其实也是这些伤病员中的一个。
“但我只掉过一次队,是从茂县到汶川途中经过一个叫九鼎山的旅游点。”当时,300多名滞留游客像看见救星一样围住了解放军。
“大批救灾部队马上就要赶到,大家现在已经安全了。我们还要抓紧时间赶往尚未能与外界取得联系的震中,不能停留太久,请大家把自己的姓名、联系人电话写在纸上,交给我们,我们在路上替大家给家里报平安!”李振波说着指了指负重最轻的殷远,“请大家把联系方式交给他。”随后嘱咐殷远说,“千万保存好,一张也不能少。”
游客顿时拉住了殷远,很快开始往他的手里、口袋里、装备里塞纸条,很多人已经泣不成声。“我也忍不住哭了出来,这也是我在灾区第一次掉眼泪。”
殷远抹着眼泪把一百多张纸条用塑料袋装好,跑了一公里,追上了小分队,重新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那一天,报平安的电话一直打到深夜宿营时。
“我没感觉到啥,就是做了点应该做的事”
殷远告诉记者,从茂县到汶川,再迂回到卧龙和都江堰,小分队所到之处的伤亡和损失情况,都比原来设想的要小,但是受灾群众的困窘处境仍让大家感到焦急和沉痛。
“别管一路上多危险,多苦,有一种高兴的时候,那是一般人体会不到的。”殷远告诉记者,特别是到后半程,沿途很多人见到小分队时会说,你们的战友找到了没有?
“他们可能是从网上看到了传言吧,以为我们有人失踪。但是所有人的样子都是实实在在的关心。我就说我们全在这儿。‘那就好,那就好!’他们马上就高兴了,伸着大拇指说我们了不起。”殷远说,那种情况下体会到的骄傲和自豪,已经是对空降兵的最高奖赏。
作为一个普通人,殷远在路上第一次感到高兴是在汶川县城,因为政府大院里居然有手机信号了。当他们赶到汶川县城时,已有武警部队先期赶到,政府大院里甚至开进了一辆应急通讯车。
殷远马上给妻子发了一个短信。“就是告诉她我在灾区,很平安,让她放心,但是千万别跟父母说。还跟她说,不用回短信,小分队马上就要出发,一离开此地,信号又没了,回了也收不到。”
震前,殷远与远在辛集的妻子天天通话,短信也收发不断,但是5月12日晚接到任务之后,他就再没跟家里联系过一次。5月13日妻子从电视上看到第一次伞降未能执行的新闻,就意识到殷远多半在飞机上,她一边找殷远的战友多方打听,一边在公婆面前隐瞒了这个消息。
直到接到命令准备返回成都,殷远才给妻子拨通了第一个电话。“我说我在灾区。她说,我知道,我还知道你是跳伞下去的呢。我就笑了,她赌气地说,你笑什么……”殷远甜蜜地回忆着当时的情景。
其实,各种功能强大的通讯设备一直背在战友的背上。他们给游客们打了数以千计的报平安的电话,却很少有人往自己家里打电话。
“家里担心也就是五天十天的时间,过了这些天也就过了,而看着灾区那边的群众失去亲人,吃穿都没有,我没有奢望再给家里打电话。”殷远说着垂下了头。
“我们回来以后也后怕,主要是怕有伤病,怕掉下战友。那么艰苦的一路,如果背上一个人就更不好办了。”他轻轻地说,“那一跳,我们没感觉到啥,真的,就是为灾区人民做了点应该做的事。”说到这里,这个在军营里练就了一双“铁腿”的河北小伙子眼圈红了,声音也有点哽咽。
| 更多>>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