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将云集“登山之家”

之六

　　拉吉是国际级运动健将、老公大其米也是国际级运动健将，而拉吉的爸爸大次仁也曾是国际级运动健将。而且，大次仁登顶珠峰的南坡上，北坡下的“双跨”攀登方式至今无人能够超越。拉吉说：“珠峰我都登顶两次了，而且2005年那次是和老公一起登顶的，目前我面临的最大挑战、也是我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像爸爸一样，从南坡上，北坡下，或者从北坡上，南坡下，来一次‘ 双跨’登顶珠峰。”

　　拉吉和丈夫大其米在珠峰峰顶合影。(资料片图)

　　■记者 刘峥

　　拉吉

　　爽朗的女人

　　大次仁

　　开明的父亲

　　拉吉是一位开朗大方的女人，脸上总是挂着笑容，说话更是干脆利索，见到记者，“我就是拉吉，这是我老公。”拉吉指着旁边的一位汉子说，反倒是比拉吉大了不少的大其米略显腼腆。

　　“你是本名叫拉吉，还是简称？”记者疑惑地问。

　　“我就叫拉吉，不是简称。是不是听着像垃圾？”拉吉笑着问，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其实啊，不是你有这种感觉，我们单位曾有一位援藏的领导，每次见到我不打招呼，总是到处找他的垃圾桶，‘我的垃圾桶呢？我的垃圾桶在哪里？’其实他是故意的，垃圾桶在他脚边他也会装着看不到，就是为了逗我玩。我倒没觉得有啥别扭的，反而还感到很亲切，因为那位援藏干部对人可好了。”拉吉说。

　　或许是后藏的雄山大川造就了拉吉开朗的性格，出生在日喀则谢通门县卡嘎乡农家的她爽朗大方，满脸的笑容让人觉得她似乎从来不会有什么烦心事。

　　“其实我本来也没有什么烦心事，老公对我很好，孩子也争气，都在内地读书，登山是我的事业，更是我的爱好，我当然开心了。再说，像我这样大大咧咧的人，即使有点不顺心的事，转眼也就忘了，没什么事能够让我愁眉苦脸的。就因为我这种性格，我登山时交了很多好朋友，很多尼泊尔的夏尔巴人都很喜欢我，我以前自学了英语，可以和国外队员交流，所以很多登山者都成了我的朋友。”拉吉说。

　　第一次登山差点丧命

　　1986年进入西藏登山队的拉吉，1987年就参加了拉布吉康峰的中日联合登顶活动，“因为这个山峰并不险，我都把钉鞋脱下来了。可回来的路上，才发现来时的路都被大雪掩埋了，一不小心我从山上滑了下来。山下是一个大大的冰湖，我当时的想法是我完了，我可能会死在这座山上了。因为背上背着包，我也无法转身，幸好冰镐上的绳索缠在我的手腕上，那冰镐竟自己卡在了一个冰缝里，我就挂在那了。下滑时，我在大叫，我的队友们也在大叫，最后还是队友把我救了上来。大难不死的我上来后号啕大哭，我是被吓得大哭，也为我的幸运大哭。”拉吉笑着说，“现在想想，我那时还是没有经验，要是现在，我一个转身就能把冰镐插进冰里，根本不用受那种惊吓，也不会让队友们那么为我担心。”

　　“知道我回来后爸爸对我说什么吗？”拉吉笑着说，“ 他没有安慰我，也没有为我后怕，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第一次就遇到了这种事，以后你就不会害怕了，而且每一次危险的经历都会成为你经验的积累。’当时我觉得爸爸似乎很无情，根本没把我放在心上，但现在从我登山这么多年的经历看，爸爸说的很有道理，登山本来就存在风险，遇到什么事都不奇怪。我现在才感觉出那是爸爸心理素质好，也是职业的表现。”

　　珠峰上流下伤心和开心的泪水

　　作为一名登山运动员，其最高的目标就是登上珠峰，拉吉也一样。

　　2004年5月，中意联合攀登珠峰，拉吉有幸成为其中的一员。第一次冲顶时，已到达海拔8700米的位置，但天气骤变，登山指挥部下达了下撤命令。“其实我觉得按我的实力，我完全可以登顶，但为了顾全大局，我只好下撤。当时心里特别难受，还有100多米呀，我真的很伤心，登山那么多年了，这一次可是我距离珠峰顶端最近的一次了，失去了，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来。于是我一边走一边哭，嘴里还嘟囔着说‘为什么不让我上……’我认定自己没有机会了。”拉吉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没想到两天后，我又冲上了峰顶。在峰顶，我又哭了，但那是高兴的，是激动的泪水。”

　　说起对未来的希望，拉吉说：“我希望能像爸爸一样，就是攀登珠峰时从南坡上，北坡下，或者从北坡上，南坡下也行，来一次‘双跨’，这一点我非常渴望。”

　　和拉吉快言快语的性格相比，大其米显得稳重深沉得多，他很少和拉吉抢着说话，只是偶尔对妻子的话作适时的补充。

　　“拉吉其实是她的爸爸大次仁推荐来的。当时西藏登山队在招募女队员，大次仁向队领导反映，说他有一个人选，绝对不会让大家失望的——这个人选就是拉吉。那时候西藏登山队所有队员还都没有编制，说白了就是临时队员，有事做事，没事回家，也没有固定工资，状况并不是太好，而且谁也不能预测将来会怎样，所以当时大次仁推荐自己的女儿时并没有什么功利思想。”大其米说，“后来我和拉吉好了，我们要结婚，当时单位并不是很同意，因为拉吉还小，但我们却执意结婚，还害得拉吉被调到食堂当了一阶段厨师。”

　　“现在想想也可以理解，队里选拔培养一名队员不容易，正值黄金年龄，还未出成绩，就过早地成家了，这等于把这个队员报废了，虽说拉吉没有荒废自己的事业，但我还是觉得当时我们没能从大局出发，做得不太好。”大其米说得很理智。

　　想和妻子再次一起登顶珠峰

　　大其米和妻子虽说都是西藏登山队的队员，但在20多年的时间里，他们很少能在一起执行登山任务，能够在一起登顶珠峰的机会就更少了。

　　“可是当真正同时登顶珠峰的机会来临时，我反倒有些担心了。”大其米说，“2005年，我和拉吉都接到攀登珠峰的任务，我是为重新测量珠峰高度，拉吉是为了纪念中国女性登顶珠峰三十周年。”

　　“登了那么多年山，我第一次在登山前有了顾虑，当时想了很多——登山是一个高危险运动，这次我们夫妻都在一个组，万一出事，我们的孩子还很小，双方还都有老人……但这种想法只是一闪而过，我就投入到工作中了。但我觉得这种顾虑是人之常情，并不是说我害怕，我只是有一种担心。”大其米说。

　　“我没有想过这些，我只盼望着登顶，一登山，我什么都忘了，不过我们家从来都是他操心多一点。”拉吉说这话时微笑着看着自己的丈夫，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她年龄比我小好多，当然我要多操点心了。不过说实话，如果有机会，我还是希望能和妻子再一次一起登顶珠峰。”

　　大其米

　　沉稳的汉子

　　从左至右：大次仁、拉吉、潘多和大其米10年前的留影。

　　(资料图片)

　　拉吉和丈夫大其米。

　　拉吉两次登顶珠峰用的氧气罐。

　　大次仁1956年出生在日喀则地区谢通门县卡嘎乡，在“双跨”登顶珠峰前，他曾成功登顶了卓奥友峰和章子峰。1988年春，中国、日本、尼泊尔三国共同组队，计划南北两侧同时“双跨”珠峰。当时早已回家务农的大次仁又被从乡下喊了回来，按当时一位懂行的领导的话说，“没有大次仁，这次登顶活动成功没有保障”，后来的成功也证明了这一点。这次登顶后，大次仁被授予国际级运动健将，同时还获得尼泊尔国王授予的“王国一级勋章”。

　　1987年，西藏登山队建制，当年那些漂泊的队员们终于有了归宿。但大次仁却执意要放弃编制回家，理由是家里孩子小、农活多，没有他不行，他的转正名额让给了其他队员。但是后来，在政府的关心下，又重新给了他一个编制。目前大次仁还在日喀则地区谢通门县民宗局工作。

　　说大次仁开明，是他对女儿婚事的态度。女儿拉吉进入西藏登山队后，和同是登山运动员的大其米好上了，但大其米和大次仁是同时代的运动员，只比大次仁小几岁。得知消息后，大次仁对女儿说：“孩子，我很了解大其米，他不抽烟，不喝酒，有责任心，值得你托付终身，跟他一起，你不会吃苦的。”他没有表现出女儿要嫁给自己的“兄弟”的尴尬，言下之意是只要人好，对自己的女儿好，他就认了。

　　大次仁的开明反倒是让大其米有点尴尬，“以前我们在一起时，大次仁是我们的老大哥，对我们照顾有加，我们也都是以兄弟相称。和拉吉结婚后是我抹不开，我一直没有喊大次仁爸爸，当然也不能喊哥哥了，我们在一起时，都是直呼其名，大次仁没有责怪，也没有什么特别反应，一切都很自然的。”大其米不好意思地笑着说。

　　结束语

　　采访结束时，拉吉真诚地问记者，我说的好吗？我文化不高怕说的不好。突然话锋一转，你们聊，我做饭去，话音未落，她转身就走，那干脆利落的表现让人惊讶。采访时拉吉透露，她不仅爱说爱笑，而且歌也唱得不错，听说近期即将召开的西藏登山队成立50周年庆祝活动上，拉吉可能要高歌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