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当代知名作家马克·莫里斯的作品，不少已被成功地搬上银屏。日前他撰文就现代小说改编成电影的是是非非谈了自己的看法——

　　斯科特·鲁丁的“勇敢尝试”

　　小说改编成电影，向来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曾制作过《楚门的世界》、《赎金》的好莱坞著名制片人斯科特·鲁丁，近年来为自己揽了很多这样的活来做，结果惹来怨声一片。他先是找来导演史蒂芬·达德瑞和作家大卫·海尔合作改编乔纳森·弗朗兹的《校正》，而且抢在该书出版前就买下了他的电影版权。最近，他又和新线电影公司制作了戴夫·艾格的《一个惊人天才的心碎之作》的电影版。目前，一切似乎还顺利。不过，《校正》的改编需要花大力气，而《一个惊人天才的心碎之作》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这部小说的电影版权费高达二百万美元，却因没人对它感兴趣而被搁置了一年之久。看来鲁丁的雄心壮志很可能要以失败而告终。

　　熟悉小说的读者，也是最挑剔的观众

　　一般来说，由小说改编成的电影，其最大的观众源是那些已经读过原小说的人。可这些人往往又是最挑剔、最敏感的，不管影片的演员阵容多么强大，演出效果多么出色，他们总是要把小说和电影的比较结果作为评定影片成功与否的标准。或许正是不想产生一些负面影响，鲁丁才会选择买下口碑甚好，读者不多的《校正》的版权。可事实并不如他所愿，这部小说和《航运新闻》、《斯米拉的雪》、《雪花落在松树上》、《鸟鸣》、《柯莱利上尉的曼陀铃》一样，有很多潜在的中产阶级读者群。小说的传播速度之快出乎鲁丁的意料，他只能接受事实——几乎他认识的每个人都在读这本书，并且向他推荐。事实上，像这种浅显易懂的书，可说是男女老少咸宜，尤其适合那些没时间读一本真正的长篇小说的人。通常小说的知名度要远远超过作者的知名度。如根据塞巴斯蒂安·法克斯的小说《夏洛特·格雷》改编的同名电影，在宣传海报上就用一个大红圈醒目的标出“此作者曾著有《鸟鸣》”。

　　根据小说改编的电影，其核心的观众群是那些熟悉小说的读者。所以，从理论上来说，如果这部小说很热门的话，就不用愁没人来看电影了——这点在《哈里·波特和魔法石》、《指环王》以及《布里奇特的单身日记》中都得到了证明。不过，《柯莱利上尉的曼陀铃》、《雪花落在松树上》和《航运新闻》却成了反面例子。《航运新闻》称不上失败，但它决不是部成功的作品。导演莱斯·赫斯多姆并未处理好作者安妮的松散、跳跃的风格。当然也不能让读者满意。尽管导演是在拍完了也由小说改编成电影的《巧克力》和《苹果酒屋规则》后才拍此片的，但他承认，“安妮大胆地把她所知道的一切关于纽芬兰岛的东西都放在了一块，形成了一幅由诗歌、逸事、喜剧、戏剧组成的拼贴画。它是一首抒情诗。是一匹由许多不同成分织成的锦缎。要抓住这部小说的神韵并用另一种电影手法表现出来，对我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源于小说又高于小说的改编，才是最成功的改编

　　今天的好莱坞，关注当代小说的还是这几个人——鲁丁制作了《神奇小子》，更不用说他的《爱丽丝》和《安吉拉的灰烬》了；米拉麦克斯推出了导演莱斯·赫斯多姆的三部作品之后，接着又是《柯莱利上尉的曼陀铃》，还有以前的《英国病人》和《骏马》(这也是部失败的片子)；之前还有史蒂文·斯皮尔伯格的《紫色》、《太阳帝国》和《辛德勒的名单》。《紫色》的原作者艾丽丝以其经典的口述式体裁而闻名，她的小说往往通过书信的形式反映种族和性的主题。读她的小说，人们不会感到别扭，反而会体会到一种凛然正气。也许斯皮尔伯格正是受到感染，才会选择这部小说，而且还改变了自己一贯的怪异风格，成为一个严肃的导演。值得一提的是，虽然斯皮尔伯格因为这部影片而遭到同性恋和黑人群体的攻击，导致最终和奥斯卡失之交臂，但他凭自己的天才导演水平为影片赢得了一大批观众，可谓“失之东隅，得之桑榆”。《英国病人》也是一个很感人的故事，它深深打动了那些喜欢吹毛求疵的老观众的心。虽然制作过程不太愉快，影片还是收益不菲，而且获得了奥斯卡奖。不过，这些成就和原著可没多大关系。尽管有些原著作者的崇拜者抗议电影把原著过分地简单化了，但大多数观众还是只喜欢电影中的那个英国病人。

　　相比较而言，《柯莱利上尉的曼陀铃》和《航运新闻》则有点过分地“忠实于原著”了。要知道，很少有影片可以像《日瓦戈医生》、《迷幻列车》和《顶上的房间》一样，将原著中的描述与影视片段一一对应。制片人不该过分地迷信原著——爱丽丝·默多克就是因为她的电影而不是她的小说而出名的。书有书的特点，电影也有电影的特殊性。这一点影片《特伦鲍姆一家》就处理得很好。它用了小说的情节，却又不受制于小说，改编后的剧本至少融合了奥利弗·塞克、考马克·麦卡锡和J.D.塞林格三个人的风格。而且让人感到各个要素之间非常融洽，像是专门为拍摄电影而写的剧本一样，而且原著的读者们也没感到任何不妥。事实上，只有那种源于小说又高于小说的改编才是成功的。

　　成也小说，败也小说

　　小说改编成电影最难的是故事基调的把握。或许这就是为什么格温妮斯·派特洛要在好几年后才相中尘封已久的《秘密历史》。因为改编唐纳·塔特的书确实需要勇气。他的书根本称不上是严肃的文学作品，只是一个关于一群被宠坏的大学生们惊险的谋杀故事。或者说是一部平淡无奇的青少年惊险片。而导演要做的只是想办法深入体会叙述者的自以为是的感情罢了。改编的难度可想而知。

　　也正是由于基调的问题，使《一个惊人天才的心碎之作》的改编工作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如果只是试图重现充斥在作家戴夫·艾格作品中的戏谑风格，而不求新的突破，那么这只会是一部完全令人讨厌的电影。而如果只使用一些小伎俩，却没有真材实料，影片也同样会变成一部没有前途的感伤肥皂剧。

　　不过，无论导演们对基调把握的是否准确，也不管以前的影片是否成功，好莱坞的制片人却从没放弃过购买下一部可能成为畅销书的作品。《航运新闻》经纪人之一的林·普莱谢特，在谈到个中原因时说：“好莱坞喜欢购买小说版权，是因为许多未完成或新创作的剧本都缺乏有趣的人物形象。你知道，好莱坞倾向于从老事物中挖掘出新的成分，即使这样做会破坏原作和原创剧本。因为小说在改编过程中，剧情的发展，导演的改动及演员的表演都会背离原作，没有什么是绝对错误的。制片人和电影公司始终坚信，一个新鲜的素材可以转变成一部好电影。”(文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