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大众“排放门”是堂诚信法治课

　　■封寿炎

　　日前，德国大众公司被曝利用非法软件操纵汽车排气系统，欺骗美国监管机构，导致有毒排放量高达正常标准40倍。随着调查的深入和必然到来的法律制裁，这起“排放门”使大众公司深陷于创办78年来最大的危机之中。
　　人们都会说，市场经济以诚信和法治为基础，市场活动要恪守诚信、依法经营。然而，真正做到诚信和法治，绝不像嘴上说说那么轻巧容易。大众公司在“排放门”曝光之前和之后，恰好从正面典型和反面典型两个方面，给所有企业、市场经营者和监管者上了关于诚信和法治的生动一课。
　　拥有78年历史的德国大众公司之所以成为世界第一车企，其多年经营出来的良好形象功不可没。作为享誉全球的“德国制造”标志性企业，大众公司在全球范围内拥有很高的知名度和美誉度。在全球性市场上，一个黄金招牌就是攻城略地的通行证，就是摇钱树和聚宝盆。因为面对浩如烟海的商品和品牌，任何一位消费者都不具备足够的知识技能去鉴别优劣，品牌识别成为引导消费者消费行为的搜索引擎。为了减少试错成本，消费者愿意花更高价钱，优先购买品牌形象良好的商品和服务。“德国制造”的先进技术、过硬品质，一丝不苟、精益求精的价值理念，以及严格恪守诚实信用的企业文化，使大众公司树立起强大的品牌号召力。它在全球汽车市场上展示出来的竞争优势，正是其诚信的品牌形象所获得的高额溢价。
　　然而，一个环节作弊造假被曝光，大众公司立刻从诚信典型变成失信典型，从享受诚信溢价变成承受失信折价。“排放门”曝光之后，大众公司立刻面临严厉的法律制裁。美国政府最高可能开出180亿美元的罚单，并勒令大众汽车立即召回50万车辆；公司首席执行官马丁·温特科恩引咎辞职，其他公司高管有可能面临刑事控罪；大众公司设置了65亿美元的准备金应对这桩欺诈丑闻。市场也立刻报以颜色，大众汽车股价在两天内暴跌31%，市值蒸发2350亿美元。随着丑闻的持续发酵，一些观察家甚至已经把这起丑闻与2001年的安然公司假账丑闻相提并论，认为这场危机有可能会毁了大众公司。
　　即使大众公司能够幸运地度过这场危机，未来重塑品牌之路，以及修复消费者的信任同样无比艰难。如果因为技术原因导致质量缺陷，只要应对措施及时得当，消费者大多容易谅解；但如果是主观故意的作弊造假，消费者恐怕就没那么容易宽恕了。可见，哪怕是全球性的行业领军企业，任何一个环节的不诚信都可能成为“阿喀琉斯之踵”，让几十年、上百年时间打造的基业毁于一旦。
　　诚信当然需要企业经营者的自律自觉，但绝对不能缺少严厉法律的外在约束。如果没有法律的强制性约束，市场诚信不但无法形成，还会导致“劣币驱逐良币”的恶果。大众公司贵为全球头号车企，然而美国5位名不见经传的研究人员组成的研究小组，就能将他们的作弊丑闻昭示天下，给予重创。这背后体现的就是法治的力量。丑闻一朝曝光，没有人会照顾全球头号车企的颜面，美国的立法、行政和司法部门严词谴责，并且迅速启动程序，追究相关法律责任。德国总理默克尔也并未护短，她要求德国大众汽车公司做到“完全透明、迅速澄清关于其在美国排放测试中作弊的指控”。只要能够拿到造假证据，任何一个弱小的个体，都有可能击沉一家国际性的行业巨头公司。这种严厉的法治使“诚信有溢价，失信要折价”成为市场的铁律，从而不断实现优胜劣汰，净化市场环境。
　　享誉世界几十年的德国大众，竟然因为采用了一款小小的非法软件，对尾气排放进行作弊造假，最终被击打得摇摇欲坠。那些对市场、诚信和法治缺乏敬畏的经营者和监管者，甚至我们每一个人，都应该认真听听这记沉痛的警钟，补上诚信和法治的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