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事犯罪威胁境外中国人安全 出境游安全保障迫在眉睫

关注理由

　　重大案件总在不经意间发生。快餐式的阅读后，案件又会不经意间从你脑海消逝。其实，有些案件值得留在你心底，因为其中有生命、有道德、有法治、有警示……每周，《法制日报》案件版都会推出“案件特稿”栏目，为你解读上周重大案件，体会其中法理情。

　　上周，泰国当地时间8月17日19时左右，曼谷商业中心拉差巴颂路口、著名的四面佛景点发生一起爆炸，造成7名中国公民遇难。近年来，我国内地公民出境旅游人数迅速增长。与此同时，在国际灾难性事件的报道中，似乎总有“中国人遇难”这五个字刺痛着每个人的心。如何营造安全的出境游环境，这一问题已经摆在了政府部门的面前。

　　曼谷的一声巨响，震惊了热情高涨的中国出境游游客。

　　根据中国驻泰国大使馆8月19日发布的消息，在曼谷爆炸案中遇难的中国公民人数升至7人。目前，有关肇事者的身份及其动机尚不明朗，也未有人宣布对袭击事件负责。泰国警方正在全力侦破这次恐怖袭击案件，并悬赏征求嫌疑人线索。

　　近年来，随着我国综合国力的提升、消费层次的提高，出境游越来越火爆。据国家旅游局称，2014年11月我国内地公民当年出境旅游人数首次突破1亿，增幅为20%。中国游人的身影，早已遍布全球。与此同时，香港游客在菲律宾被劫持、韩国“岁月”号沉船、中国游客在马来西亚被劫持、马航MH370坠毁、尼泊尔8.1级地震……纵观全球，在国际灾难性事件的报道中，似乎总有“中国人遇难”这五个字刺痛着每个人的心。

　　刑事犯罪威胁境外中国人安全

　　在出境游灾难性报道中，最为令人震惊的莫过于发生在2013年的绑架案。

　　2013年6月23日，10名外国游客在巴基斯坦北部吉尔吉特南伽帕尔巴特峰的营地遭武装分子暴力袭击死亡。10名外国遇难者中有两名中国人、1名美籍华人。在此次事件中，张京川是中国3名登山队员中的唯一幸存者。

　　事发后，巴基斯坦极端武装“真主旅”和巴基斯坦塔利班组织武装发言人均宣布，对此次恐怖袭击事件负责。

　　中国登山队队长王勇峰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还原了案发时的惊险10小时。

　　王勇峰介绍道，张京川当过兵，可能得益于此，事发时他虽亲眼目睹朋友遭到杀害但仍能设法自行解开捆绑，然后从恐怖分子枪下逃生，并迅速躲藏在山沟中。

　　据相关媒体记者描述，在逃脱过程中，张京川不忘带上卫星电话，甚至还包括一支防身用的冰镐。而正是这部卫星电话解救了他。

　　据王勇峰介绍，当地时间23日凌晨4时左右，张京川通过卫星电话给远在昆明的朋友打来第一个求救电话。电话的内容很简单，张京川只是告知遭袭，并让朋友赶快报警。

　　王勇峰说，得知张京川等人遭受恐怖袭击的消息后，国内第一时间向相关部门报案，并同时寻求中国外交部的帮助。

　　张京川打出的第二个电话，是与中国新疆登协联络求救。

　　据相关媒体记者描述，这一次，张京川的精神状态有所恢复，反映了更多内容，在电话中，他不断强调：“赶紧向有关部门说明情况，请求直升机救援。”

　　张京川还简单表述了事件发生的过程。他们4人和同一家旅店的其他国家的登山者被全副武装的人叫到屋外，先搜身抢掠，后被枪杀。他说，他眼睁睁看到朋友被袭击者枪杀。袭击者直接把人从宾馆带出来，没有进行过多的询问便开枪射击。

　　张京川拨通与国内联系的第三个电话，不是给自己的家人，也不是给自己的朋友，他想到了同他一起登山的朋友，于是他把电话打给了遇难者家属。

　　据遇难者家属说，接到张京川的电话，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作为一名登山者的家属，她考虑过很多意外情况的发生，但从未想过这样的恐怖袭击就发生在自己亲人身上。电话中，张京川也刻意隐瞒了很多细节，只是强调说，朋友不行了，让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第三个电话打完，便再也没有张京川的消息，由于无法得知张京川的具体情况，所有人都处于惊恐之中。

　　王勇峰说，从国内早晨发出救助的请求，到外交部敦促巴基斯坦方面紧急救援，再到下午2点半最终张京川获救，登山者的亲朋度过了揪心的10小时。

　　10多个小时后，大家等到了营救张京川成功的消息，而与他一同登山的朋友却确定不幸遇难。

　　查阅相关资料不难发现，目前中国公民在境外遭受人身威胁甚至侵害事件，呈现出多发态势：

　　2013年6月3日，巴基斯坦西南部正在建设中的瓜达尔港附近发生一起汽车爆炸事件。至少有3名中国人在事件中遇难，另有9名中国人受伤；

　　2012年2月28日，一名中国籍女性在巴基斯坦遭不明身份枪手枪击身亡；

　　2012年1月28日，苏丹反政府武装劫持了29名中国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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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恐怖主义的问题、危害社会安定的打砸抢等刑事犯罪，已成为在境外的中国人安全问题频发的重要原因。”中国政法大学国际法教授辛崇阳曾就此问题接受《法制日报》记者采访，他表示，“海外中国人安全问题的发生有各种原因，不可能完全解决”。

　　境外游人身伤害事故逐渐增多

　　据中国社会科学院发布的旅游安全蓝皮书显示，中国出境旅游安全形势依然较为严峻，安全隐患多、风险大，安全事件较为高发。除了上述刑事犯罪，旅游欺诈现象有增无减，且形式多样化，游客与旅游经营企业间纠纷多，经济损失大。此外，在旅行途中造成的人身伤害事故也呈持续增多的趋势。

　　上海市闸北区人民法院审理的3起案例，就是典型例证。

　　2014年6月，上海市闸北区人民法院公开审理了一起旅游生命权纠纷案，80后年轻小伙刘军(化名)在赴尼泊尔出境旅游过程中，乘坐超轻型山体观光飞机失事身亡。

　　2013年9月底，刘军参加了8晚9日的尼泊尔出境游，在随团旅游过程中，旅行社向刘军推荐了山体观光的自费旅游项目，包括乘坐超轻型飞机。谁知，飞机在飞过尼泊尔峰峦叠嶂的山脉过程中不幸失事坠落，刘军也因头部、胸部、腹部和四肢处多发性钝击而丧失年轻的生命。

　　悲痛的刘军父母认为，旅行社在安排自费项目时，应尽诚实经营者的审慎注意义务和警示说明义务，确保自费项目符合保证游客人身、财产安全要求，并对自费项目中可能危及人身、财产安全的事宜给予游客充分明确的告知。

　　旅行社在此次事故发生前，没有向游客作任何警示说明，也没有采取任何保障性、救济性措施。现在刘军在参加自费项目时死亡，旅行社应当予以相应人身损害赔偿。因此，刘军父母起诉至法院，向旅行社索赔各项费用共计83万余元。

　　无独有偶，在此案发生两年前，闸北区法院民一庭也审理了类似的案件。案情的主角是年近七旬的郭老伯，他在泰国参加“金沙岛自由活动”项目时下海游泳，也不幸溺水身亡。郭老伯的妻女将旅行社告上法庭，要求旅行社给付死亡赔偿金等共计85.6万余元。闸北区法院最终判决原告获赔25万余元。

　　过完34岁生日不久的何先生则稍幸运些，他在参加巴厘岛“水上摩托艇”自费项目时，因海浪颠簸致腰椎骨折，受伤的经历同样带来无数的麻烦和不愉快。何先生将旅行社告上法庭，要求赔偿医疗费、误工费等共计48万余元。闸北区法院最终判决支持何先生6万元的诉请。

　　在审理中，闸北区法院认为，旅行社应当承担与其过错相适应的赔偿责任。旅行社作为专业的旅游服务者既然将水上自费项目安排在行程之中，就应当事前做到充分、有效的风险告知以供游客自行衡量自身条件是否适宜参加相关自费项目，仅仅在《出境旅游安全须知》中笼统提示，尚不足以提高游客的风险意识以及自我保护意识。故可以判断旅行社对其所安排的行程风险预见不足、履行安全保障义务存在缺陷。以上不足与何先生受伤存在一定的因果关系。

　　三个案件中的悲剧主角年龄不同，却同样给原本幸福的家庭造成沉重的打击，同样给原本兴致盎然的境外游拉上黯然收场的帷幕。据闸北区法院民一庭审判长金晶介绍，此类案件不仅反映出旅游者自身较弱的安全认知能力，更折射出有的旅行社风险提示不足、安全保障不力、资质审查不严、安全宣传意识不强等普遍问题。

　　提升出境游安全保障迫在眉睫

　　据社科院发布的旅游安全蓝皮书披露的数据，2014年，中国全年出境旅游达到1.09亿人次，连续三年成为世界最大出境旅游市场。

　　“走出去”的中国人多了，发生安全问题的概率也在增大。在百度输入关键词“出境游安全”显示，一个月内新增网页200余万条。

　　根据中国外交部全球领事保护与服务应急呼叫中心的数据，2014年外交部处理了5.9万起领事保护与协助案件，比2013年增长了40.47%。

　　一个不可忽视的背景是，2014年全球较为严重的社会安全事件依然频发，有60多个国家和地区先后爆发了不同规模的社会安全事件，与上年相比有所增加。针对中国游客的诈骗、盗窃、抢劫事件乃至人身伤害事件持续高发。

　　另一个特征是，2014年，局部地区自然灾害频发，包括地震、火山爆发、泥石流等地质灾害，极端天气导致的特大降雨、暴雪、强台风、飓风、极端低温、极端高温等。这些中国出境旅游的热点地区发生的自然灾害，在严重损害了当地旅游业发展的同时，也危及了中国公民的出境旅游安全。

　　更不容忽视的是，2014年，公共卫生事件频发且具有爆发性较强、蔓延速度快、波及地区广的特征。美国、韩国、日本、西非等国家和地区暴发了猪流感、禽流感、埃博拉病毒、中东呼吸综合征冠状病毒等疫情。这些公共卫生事件不仅危及游客自身的健康安全，也给国际旅游业带来巨大冲击。

　　2014年，旅游事故灾难也较上年有所增加，主要包括：因游客自助游或私自脱团而在水域活动中造成的溺亡事件；因游客未遵守当地交通规则或遭遇意外而引发交通事故和纠纷事件；飞机失联、迫降、坠毁、被劫持等事件。

　　旅游安全蓝皮书认为，APEC后多个国家和地区简化了中国公民签证程序，门槛和费用降低了，这必然使出境市场规模呈增长趋势，然而2014年中国人在海外安全又频频受到威胁，在此背景下，构建出境旅游安全保障体系显得尤为重要。

　　为此，旅游安全蓝皮书建议，在出境旅游安全管理中，应大力促进各国及地区打击国际社会犯罪领域的司法合作，加大对出境游客的领事保护力度；进一步完善出境旅游的法律法规，加大对出境旅游经营企业的规范及监督力度；同时，强化公民出境旅游教育，提升国民素质及自我保护意识，有针对性地进行出境旅游前的安全知识普及和自救能力培训。中国外交部领事司司长黄屏在谈及中国公民出境旅游时就曾幽默地说，中国公民出境旅游时，“不能有钱就任性，也不能无知就无畏”。

　　未雨绸缪要胜过亡羊补牢。随着中国出境游进入“亿人次”时代，海外游客的安全保障问题已经成为面临的新挑战。而应对挑战需要多方联动，从事先防范、事中救援到事后救济方方面面，共同构建一张“安全网”。记者 陈晓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