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66图书馆在逆境中坚持着“文化信仰”。本报记者 马骏 摄
记者 郦亮 似乎是一个隐喻。5月初，当画家们被迫离开即将商业改造的威海路696号艺术园区之时，与其一墙之隔的静安别墅里却开出了一家名为“2666”的私人图书馆。主人是几个对图书有着狂热喜好的年轻人。“人不能总为GDP活着吧，总要讲点精神吧。”他们说。然而在这个商业吞噬文化的时代，理想主义备受压力。“我们每天都在作最坏的打算，但只要活着，我们就会坚持。”
门槛高“只给喜欢书的人办卡”
昨日午后，独立撰稿人钱小昆一个人坐在2666里摆弄着自己的电脑。必须耐得住寂寞，这是几个月前，钱小昆和4个同道决定开设这家图书馆时就下定的决心。所幸有三面墙的图书簇拥，40平方米的这间屋子并不怎么寥落。可供借阅的2500本图书，以人文社科类为主，是钱小昆和朋友们或从家里拿出，或从文庙淘来的。镇馆之宝是一套由“上海出版革命组”编写的旧版《十万个为什么》和一本刘香成的《上海1842-2010：一座伟大城市的肖像》。
来2666借阅图书的主要是附近上班的白领，其中又以女白领居多，“可能女性对文字的东西更敏感吧。”此外也有不少学生，因为2666里的一些图书可能对他们写论文有帮助。每当看到这些爱书者，钱小昆就很开心，因为他们是同道。
696开着时，钱小昆与那些非著名画家都很熟，画家离开后，威海路的这块地域陷入了商业喧嚣之外的冷清。被认为冥冥中继承了696衣钵的2666，注定是个理想主义当道的地方。这家图书馆租借月卡的费用就高达100元（年卡高达806元），“门槛”很高，“我们只给喜欢书的人办卡。”钱小昆说。
顾虑多“每天都在作最坏打算”
在开张的一个月间，2666共发展了40个会员（大部分办的是月卡），借出了100本书，办了几场读者见面会。这个收入与图书馆主人们的开销还有不小差距。钱小昆告诉记者，房租每月是8000元，他们还雇佣了一个服务员，外加水电费，一月总也要用掉1万多。而为了之前的装潢和添置设备，他们已经砸进去了20万。
文化的理想主义显然不能当饭吃。这一点，图书馆的主人们其实都很清楚。钱小昆说，下一步他们准备通过多发展些会员，多办些签售会，多卖掉些饮料，来维持生存。“我们只求打平，不求赚钱。如果要赚钱，我们早就去开饭店了。门口的盒饭店都比我们赚得多啊！”
当然，更严峻的一枚“定时炸弹”是，这间房子的所有者静安二小，租约只肯和他们签两年。这也就意味着两年之后，只要房东改变了主意，2666图书馆很可能和696的画家们遭遇一样被扫地出门的命运。对此，钱小昆说得很悲壮，“这里充满了不确定性，静安别墅一直在传说要整体置换，我们每天都在作最坏的打算。”《2666》是波拉尼奥的一部小说，大家当初以此来命名图书馆，就是希望图书馆能开到2666年。这当然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景。
资金缺“何时才能不那么悲壮”
作为上海一家真正意义上的私人图书馆，2666逆境中的开张，赢得了很多文化爱好者的叫好。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将一帆风顺。据业内人士观察，通过高价办借阅卡筑就的理想主义的“门槛”是有了，但2666的书还太少，与已免费借阅的上海图书馆实现差异化服务还很难。仅凭几套老版本的图书和一些原版图书就想吸引读者很困难。
同时，没有任何社会资金可依靠的2666还太小，尽管有很强大的精神支持，但毕竟弱不禁风。一旦强势的商业大潮来袭，这家图书馆很有可能被吞噬。而要引进新的图书，使自己变得强大起来，都需要钱，可是2666的主人们已经囊中羞涩了，于是只能等待命运的裁判。这恐怕正是私人图书馆最初的理想和最终的虚无。
“现在社会对公益文化的支持还是少了点，给公益文化留出的地方几乎没有。”钱小昆说，什么时候才能让文化的坚守者不那么悲壮？什么时候才能让热爱文化的人们对此刻、对未来不再心怀担忧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