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让通俗更通俗

新京报漫画/赵斌

　　【文化观察】

　　穿越其实和武侠、普通言情一样，都是一种显而易见的白日梦，但或许让人有点吃惊的是，穿越小说的主要原材料就是既往言情、武侠、历史电视剧或者相关的通俗读物。这在某种程度上算是对既往经典通俗作品的重述或再编码。

　　在“穿越小说”流行了几年之后，“穿越剧”今年才开始风生水起。《宫》创下不凡收视率，《步步惊心》又在热播，人们纷纷猜测“穿越剧”会不会形成又一次电视剧跟风潮。

　　何谓穿越？首先穿越和科幻毫无关系，而是一种适合女性阅读的、以言情为主的文学，是言情小说在网络时代的新变种。穿越小说的主流模式是这样的：某妙龄少女无意中触动某种玄机，然后由现代“穿越”到了古代帝王贵族之家，在复杂危险的政治斗争、后宫斗争（宫斗）或家族斗争（家斗）中谈一场“多男一女”的恋爱。围绕“一女”的“多男”，一般是三四个年轻英俊的，但性格有很大差异的“王爷”。

　　穿越女们的想象力一直膨胀，会想出穿越到架空的古代王朝去，甚至穿越到自己的小说里去，还能拐个古人回现代……穿越小说必备模式就是，女主角拥有现代人的各种知识和观念，又对历史事件和历史中的典型人物非常了解，能够为毫无生机的古代社会注入新鲜血液，并让自己的人生也重新洗牌。这种乾坤逆转当然会产生强烈的戏剧冲突和“作弊快感”——以现代观念在古代社会作弊，无论斗争多激烈，女主角一定会成为穿越中的女王。

　　人们都注意到了，穿越其实和武侠、普通言情一样，都是一种显而易见的白日梦，用行话说就是“YY色彩”浓厚，但或许让人有点吃惊的是，穿越小说的主要原材料就是既往言情、武侠、历史电视剧或者相关的通俗读物。与其说穿越小说穿回了历史，不如说它穿越到了由以往通俗文化构成的想象空间。比如穿越文学的几部开山之作《梦回大清》《步步惊心》，很明显都取材于二月河的小说《雍正皇帝》，尤其是由此改编的电视剧版《雍正王朝》。它的人物形象和故事并不强调真实和历史维度，而只是借电视剧和通俗小说的典型环境和典型人物来YY地言情一把。穿越小说在人物设置和故事推进上都体现出粗浅的一面，即穿越小说中往往充斥着对既往通俗文化作品的篡改、模仿、拼贴和剽窃，也就是说，它寄生在早已深入人心的通俗文化的母体上。这在某种程度上算是对既往经典通俗作品的重述或再编码，因此穿越小说有时也带着比较鲜明的“解构”色彩，刻意暴露通俗文化作品的模式化和虚伪性。

　　在《梦回大清》《穿越公主我最大》等小说中，主角经常会不由地想起了《还珠格格》中“容嬷嬷要折磨小燕子”、“紫薇与金锁被坏人毒打”的哭戏……穿越作品对以言情为主的通俗文化所表现出的青睐，绝非偶然。虽然它和以往通俗作品一样是白日梦，是欲望的文字载体，但穿越小说换了一种更直白的体验方式，以既往通俗作品为原料进行了更为粗浅造作的“二次编码”。女主角的全部功能，就是再次体验通俗文化形成的稳固的集体白日梦。一些在现实中平庸的女性，多么梦想走进那些由编剧、通俗作家们炮制出的电视剧、读物中，享受物质的丰饶和情感的满足啊！

　　我们知道，通俗文化作品本已很肤浅了，而穿越文学又是以此为原材料进行再创作，其价值贫乏可想而知，就算故事再精彩也不过是“后文化时代”原创力衰退的见证。

　　□王海晴（北京 媒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