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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三义》编剧俞智先:剧中有我家的影子

2013年05月21日 11:03 来源:沈阳晚报 参与互动(0)

  《乱世三义》剧照

  1948年,俞智先和父亲、三姐合影

  1942年,俞智先和母亲合影

  近日,电视剧《乱世三义》热播,这是辽宁人民艺术剧院一级编剧俞智先老先生的又一力作。目前,俞智先定居珠海,据他回忆,《乱世三义》是他二十多年前在沈阳开始酝酿的,“1988年,我在辽宁人民艺术剧院当编剧,时任辽艺副院长的丁尼建议我写张作霖……”

  近日,沈阳晚报、沈阳网记者电话采访了俞智先先生,电话那边,老人家说话铿锵有力,他告诉记者,他从小在沈阳长大,有着浓厚的东北军情结,有人说《乱世三义》是一出抗日剧,但他本意是写东北军,而且这部电视剧与他的家族往事颇有关系。

  张作霖被炸时,二爷也在火车上

  我祖上是没有随清王朝进关的满族镶黄旗人,本姓俞尔库勒,和那些后来闯关东的后裔们相比,是当之无愧的纯粹“东北人”。说到我家和东北军的联系,那就是本家有个叫俞慕谭的二爷,虽然他同我家的血缘关系已经出了五服了,但因我父亲在沈阳经商,同他的宅第相距不超过1500米,所以走动比较多。

  二爷是张作霖的马弁,我后来在辽宁省社会科学院编的东北军史中没有看到他的名字,可是,从他能在沈阳大东门外的听雨胡同有一处三进四合院,是黑龙江省督军吴俊升的邻居这几点来看,他的地位应该不是普通的马弁。穷搬家富挪坟,我们俞姓祖坟在沈阳北郊郭七屯。在他主持下从老坟挪到了新坟,连买地带栽树,很大一笔费用,他一人就出了八成,我父亲出一成,其余的是本姓族人均摊。

  我小的时候正是伪满洲国统治时期,每逢春节都要随父亲去二爷家拜年。给我印象比较深的是,那两扇大门上是有门钉门环的。轻轻叩打门环三下,就会有看门人打开门上的小望窗,确认来人身份,再开角门放行。外院很宽敞,有马厩,内院是磨砖对缝的大瓦房。通道上还有迴廊。后院是花园。照例我是年年给他磕头,二奶奶给我不菲的压岁钱,不过我不记得他同我说过话。在我的印象里,他很壮实,也很威严,即使对我父亲也不苟言笑。说话多的是和蔼可亲的二奶奶,每次都赏给我点心和糖果吃。

  听我父亲说,张作霖在皇姑屯被炸时,二爷本来是在张作霖身边,伺候局儿。后来,他们不玩了,我二爷见大帅同吴俊升好像有话要说,就知趣地走到后边车厢。爆炸时他被震昏了过去。等醒来后,他立即下车,看见张作霖的卫队已经在铁道两旁架起了机枪。

  “九·一八”事变后,二爷就一直赋闲在家当寓公,不替日本人做事。不过他支持他唯一的儿子逃进关内,去追随少帅张学良抗日,不料这一去就生死不明,再无音信。他们二老只好过着富裕但不开心的晚年生活。沈阳解放那一年,他们搬去北京,临行还送给我母亲一个精致的梳妆台。

  我出生时,张作霖已经死了六年多。可他的传说、故事却始终是东北人津津乐道的谈资话料。我是听他的故事长大的。关于他的传说,很多都带着猎奇色彩和八卦趣味。举个例子,有日本人在沈阳大北横街上打死了一个中国人,警察同日本人交涉。日本人说“不就是一个中国人吗?”赔了十块大洋了事。张作霖听说了,他让马弁们开着车到街上,见日本人就开枪,然后就放下十块大洋,结果日本人马上到帅府认错道歉。我把这事安在了唐子义身上。

  还有,张作霖有两个图章。下面办事的人都知道哪个是好使的,哪个是不好使的。日本人常常向张作霖提出无理要求,他被纠缠不过,你要求什么我就答应什么。然后盖上他的不管用的图章,日本人拿去兑现时,下面的人看见图章就知道那是张作霖糊弄日本人的,就百般推诿。

  我的一个叔伯姨父姓闵,是东北军的旅长。还有我继母的前夫也是东北军军官,我不方便问她那人是什么职务,可是从我继母曾经坐飞机去西安这一点上看,她前夫应该不是普通的下级军官。

  我小时候,父亲在买房子之前租住在小东门外的一个大宅院里。房东是东北军的一个旅长刘汉章,是张作霖把兄弟张作相的内弟,是个粗人,但刚强、爽直。刘汉章同我二爷一样,也是只当房东不替日本人做事。1945年日本投降,苏军来了,三个“大鼻子”翻墙进院,被房东太太发现,对方上前就抓了她前胸一把。刘汉章从屋子里出来,出手就打了那个大兵一拳。结果可想而知,手无寸铁的刘汉章被他们拳打脚踢,躺在炕上好几天后来去世了,“睡”在了他给他母亲准备的棺材里。

  父亲叫多隆,曾蹲过日本人的大狱

  《乱世三义》这个剧,就我的本意说,是想通过三个名字里都带“义”字的磕头弟兄,从兄弟情义开始,发展到追求社会的公平正义,再升华到为民族大义而勇于牺牲——兄弟情义、公平正义和民族大义,这也是乱世三义。能写出这部剧也源于我从小受父亲的影响和家庭的熏陶。

  我父亲俞多隆,满族名字叫海隆阿,其实他同“三义”一点不沾边,他没当过土匪,也没当过东北军,更没参加过抗日义勇军。可是他骨子里却有强烈的民族意识和反满抗日情绪。

  我是1942年上的小学,主课是日语、满语和算术。那时我在家里念日语,父亲就制止,说“日本话不用学,过了三年用不着。”1943年日本人开始扒沈阳古城墙大东门至小津桥这一段,父亲说:“扒城不好!”谐音八成不好,暗指日本人要完蛋。后来,东北一到冬天就闹鼠疫,学校让学生打老鼠,为了记数,要上交老鼠尾巴。我父亲说:“快了,耗子尾巴,没有多大脓水了。”因为“大东亚圣战”把日本人弄得物资十分匮乏,逼着学生上交铜盆、柜子上的折页,竟连铅锡材质的酒盅都收。我父亲又来词了:“这叫末了归终!”意思是日本人要完蛋了,东北要归还中国了!

  我父亲的经历同《乱世三义》没有多大关系,他的经历倒是有不少我用在了《走西口》里面。譬如他是从一个放猪娃白手起家成为一个资本家的,但我父亲的另外一些经历却对我写《乱世三义》有了深刻的影响。

  有一天,我家的店铺里突然闯进来几个日本宪兵,把我父亲反绑起来,不由分说,扔进三轮摩托车的车斗里就走。从此,家里既不知道因为什么,也不知道关在哪里。只是不断地有特务和狗腿子们登门勒索。非打即骂,我母亲只得拿钱打发他们。祸不单行,家里当时大姐已经出嫁,我和我妈,还有两个姐姐全都得了伤寒,只有弟弟没有染病,可是由于惊吓,他的精神不大正常了,父亲没来得及看上他一眼,弟弟就去世了。

  七个月过去了,父亲突然回来了,这时家里已经破产了。后来才知道,日本人抓他是怀疑他与一宗倒卖军用物资的大案有关。而我父亲对此毫不知情。这七个月中他被关在阴冷潮湿的监号里,每天两顿饭,全是一个拳头大小的高粱米饭团。监号里先进来的“老大”住在铁栅栏的边上,由他把饭团接过来,递给别的犯人。“老大”在里面住久了,身上有疥疮,手心里流脓淌水,开始两天,父亲心里有火,一看他的手就全无食欲了。可是饿了几顿,实在受不了了,只好吃那只脏手递过的饭团。七个月,过了几次堂,挨了几次打,他自己说没有受太大的刑讯,可是我觉得不会那么轻松,因为同案的另一个人——中街源兴昌老板放出来的时候,脚趾甲都被揭掉了!我还记得父亲回来的那天。人非常憔悴消瘦虚弱。我妈妈哭,他没有,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那是他男人的尊严,在我的记忆里就从来没有看见父亲流过一滴眼泪。

  《乱世三义》的剧本曾经搁置

  我生在沈阳,长在沈阳,不过看见的日本人并不多,邻居孩子淘气,拣了乘务员没有撕坏的电车票,领我去过日本人开的“满毛”百货公司(即后来的沈阳站第一百货公司),只见一个妖艳的日本女人站在百货门口,对进去的顾客都是一鞠躬,用日语说:“先生你好!”

  我还在躲美国飞机轰炸的时候,在郭七屯看见过从北边调往太平洋战场的日本兵。

  在当年的伪满洲国,一等民族是日本人,二等民族是朝鲜人,三等民族是中国人。我们连吃大米饭都是经济犯。在他们的配给里,三等民族是吃过橡子面的!为了不当亡国奴,我们不能忘记历史,这就是我写《乱世三义》绕不开的历史!

  我写过话剧《高山下的花环》、电视剧《成吉思汗》、《努尔哈赤》、《走西口》等很多剧本,但很早以前,我就想写张作霖,想写东北军抗日。

  1988年,文艺界开始评定职称,我和时任辽艺副院长的丁尼一起被封闭在大伙房水库边上的元帅林,那里是为张作霖准备的陵寝(空的)。丁尼在中国戏剧界是很有影响的,不仅戏演得好,而且是个优秀的导演,孙海英就是他儿子。

  丁尼建议我写张作霖。回剧院后,他就给我送来几本张作霖的资料。因为受话剧形式的局限,不能超出两

  个小时的容量,而且考虑张作霖这个人物历史评价的复杂性,我们确定只写他出世的这一段,也就是从他小的时候被仇人追杀逃出家乡开始,到他设计“救”了清朝大官的姨太太,而接受招安,违心地杀了救过他命的巨匪杜立三结束,这个剧本就是《乱世三义》的雏形,但因为种种原因,这个剧一直没有演出。

  2008年,沈阳电视台的王君到北京找我,要写张作霖,怕重大题材有麻烦,想来个迂回战术,写张学良的发妻于凤至。可是他们联系了在美国的于凤至的女儿。于凤至的外孙女说她母亲正在病中,不愿意再提及往事,这件事只好作罢。

  可是王君总想让我写出来这个本子,2010年,他又同我儿子俞霈来找我商量,这才定下来,绕开张作霖和他的家人,写东北军的小人物,表现大背景,于是确定了《乱世三义》的思路,俞霈后来是《乱世三义》的制作人。

  沈阳晚报、沈阳网记者 陈馥 孙海/翻拍

【编辑:刘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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