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方友：中国文坛小小说的坚守者

　　孙方友的创作一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这是孙方友离开书桌前的情形：眼镜、手绢、笔记本、笔、还有未能完成的最后一部小说《戴仁权》。

　　阅读提示  7月26日，中国当代著名文学笔记体小说作家、被业界誉为“小小说大王”的河南作家孙方友，因心脏病突发逝世，享年63岁。文学界哀叹“中国小小说界损失一名巨匠”，来自全国各地的小小说迷也纷纷表示哀悼，“先生的离世令我等小小说迷万分悲痛”。孙方友先生不幸离世，也让“新笔记体”小说这个独特的文学类型再度回归人们的视线，本周大河读书，带您一起走进孙方友的文学世界。

　　信息播报

　　8月9日，河南省文联将在省文学院二楼报告厅举办孙方友小说集《俗世达人》首发式暨孙方友先生追思会，河南省文艺界的众多人士届时将回顾孙方友先生的创作和生活。

　　“古有《聊斋志异》，

　　今有《陈州笔记》”

　　孙方友一生创作了大量的中短篇小说，但是，使人印象深刻并记住他的是其“新笔记体”小说。笔记体小说是中国古典小说的一种，是具有小说性质、介于随笔和小说之间的一种文体，多以人物趣闻轶事、民间故事传说为题材。文学评论界认为，“古有《聊斋志异》，今有《陈州笔记》”，孙方友的新笔记体小说，是继蒲松龄之后，中国文学笔记体小说的又一座高峰。

　　作为中国小小说界的主将之一，孙方友的小小说创作贯穿了新时期文学的各个阶段。从事文学创作30年来，孙方友像福克纳写他的“约克纳帕塔法县”一样写他的故乡陈州（如今的淮阳县），用笔记体传奇融入现代元素，创造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320多篇“陈州笔记”，360多篇“小镇人物”，前前后后近700个人物，在小小的颍河镇上，从19世纪末至21世纪初，皇皇600多万字的巨制，绘就了中华民族一个世纪波澜壮阔的历史，也创造了一个文学意义上的陈州和小镇。这样坚苦卓绝，构思缜密，影响深远的文学巨制在中外小小说创作中都是独一份。

　　在孙方友的笔下，颍河镇上的三教九流、各色人等无所不及，他们的喜怒哀乐、酸甜苦辣尽染纸上，可谓生生不息。文学评论家孙荪认为，孙方友的《陈州笔记》是可以当《史记》读，当《世说新语》看的。“中国的二十四史有大量的篇幅是人物列传，但基本是帝王将相达官贵人的，没有老百姓的，孙方友写的则是‘民间版的史记’，是‘老百姓的列传’。”孙方友的小小说题材广泛，他写古陈州、颍河镇的历史传说、民情风俗、奇人奇事，也写当下的农村生活、几十年来的农村变革，农村中出现的新矛盾、新问题。无论如何，孙方友始终站在民间的立场上，表现着历史中的底层生活和普通百姓的文化精神风貌。

　　坚守与回归，

　　拥抱古典“新笔记体小说”

　　古老的淮阳留下了那么多民间故事，书写者完全可以把它们拿来，写成不加修饰的民间故事，或制成中规中矩的短篇小说，或变成长篇小说中的故事和情节。但孙方友却偏偏把它们用笔记体的种种写法，通过精心构思，巧设悬念，突出主题，最后用简练、含蓄、实录的文笔描述出来，构成古色古香的笔记小说。

　　中国新时期现代小说发展30多年来，在众多作家拥挤在“五四”小说和西方现代小说道路上的时候，孙方友却回过身来，走向“海纳百川”般的中国古典小说传统，从中选取了叙事方式、传奇手法、笔记文体等“十八般武器”，拥抱古典小说。在孙方友的文学世界里，他绝不仅仅是要“实录”这些故事和人物，而是要潜入历史，把握生活的脉搏和人性的底蕴，这也使他的作品有了一种打通古今、借古鉴今的味道，其“新笔记体小说”得名也由此而来。其中偏重写故事的《会文山房》、《女票》、《女匪》、《蚊刑》、《花杀》、《泥兴荷花壶》等,偏重写人物的《安主任》、《炮兵白社》、《方鉴堂》、《刘老克》等,都是孙方友笔记小说中的精品之作。

　　孙方友的文学成就是多方面的，曾获各类奖60余项，也有人会替孙方友牢骚一下，人们对孙方友印象深刻的始终是其小小说，他的其他文学光彩也被其小小说的强烈光芒遮挡。著名作家郑彦英在十多年前曾问孙方友，为什么不写长篇，却专注于小小说？孙方友反问道：“陈佩斯的小品好还是电影好？”就这样，中国文坛有了一个小小说的坚守者，那就是孙方友。

　　绝笔之作，《俗世达人》

　　让你在奇文中感悟人生

　　孙方友生前的绝笔之作，是《俗世达人》。这本书刚刚由印刷厂印出来，由河南文艺出版社出版，孙方友生前还没有看到样书。《俗世达人》由18个短篇小说连缀构成，书中多以清末民初中原市井生活为背景，每篇讲一个俗世达人的生平事迹。书中的芸芸众生，不能，活不成，一能就活成了各种令人叹为观止的人物；小说里的故事，绝妙精彩，上演了各种令人拍案叫绝的事情，总能启人心智。孙方友在这本书的序里写道：“吾从小浸淫其中，听到过许多奇闻绝事，怪人绝活，让人拍案叫绝。老店酒肆，兵、痞、匪、妓以及神偷巧骗，皆让人捋须咏叹，欲罢不能，欲语还休。从事创作始，我便开始用拙笔记下，草草数百篇，既抒了古朴情怀，又解了人生深结。今日展卷露丑，若能博得诸位看官一颦一乐，足矣！”依笔者所见，古今荒唐事，尽在书卷中。或琴棋书画，或玩壶赏玉，或医相扎刺，或偷混赌赖，或吹唱猎斗，或拳掌炮鞭，或衣鞋扇球，或阳春白雪或下里巴人或风情民俗或社会百态或人间是非或阳间伦理……千年欢乐，千年痛苦，千年孤独，千年沧桑，汇成了千年轮回。一篇一个人生，百篇一个社会，活脱脱一幅人世《清明上河图》。有喜欢他笔记小说的读者认为：孙方友先生笔下有旧气，有丽气，更有元气，法相森严，笑脸盈盈，难得还存有一份天真。1949年后的笔记体创作中，汪曾祺轻灵，贾平凹奇崛，冯骥才朴素，但说到高古，非孙氏莫属。孙方友的这部《俗世达人》，有现代意识的照亮，亦有天然风流的朴拙之味，收得很。在文学创作中，收比放来得难。这本书的责编谈到这本书时说：这本书中的人物之奇特闻所未闻，故事之精妙叹为观止；配以《点石斋画报》的精美插图，能让读者在美图与奇文中感悟人生。（记者 梁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