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暑期档雷剧无力遮天

　　雷剧称霸荧屏，尤以暑期档为甚。业内虽然对此抱怨已久，但挡不住湖南卫视的《天天有喜》和江苏卫视的《新洛神》两部公认的雷剧笑傲收视榜。意料之中的是，近段时间每每采访会听到业内人士对“雷剧现象”的无奈和困惑，像《我的父亲母亲》的编剧赵冬苓和《今夜天使降临》的编剧兼导演杨阳；出人意料的是，两部雷剧竟还出现了互掐现象，先是湖南卫视某档节目嘲笑《新洛神》雷得离谱；后有媒体表示，作为雷剧大本营，湖南卫视若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如果说以往雷剧还有点“犹抱琵琶半遮面”、重点只在收视和挣钱上，那么雷剧眼下公开互掐难不成还要在口碑上分出个高下不成？真是要雷倒众生！

　　编剧赵冬苓近段时间接受采访时透露，现在有很多投资方找到她，让她往“雷剧”上转一转，既好卖又赚钱。赵冬苓摇头表示，“真是转不了。”翻看赵冬苓的作品履历，电视剧《沂蒙》、《中国地》、《母亲、母亲》等，电影《任长霞》等颇能理解一二。

　　杨阳导演的新戏《今夜天使降临》正在浙江卫视、深圳卫视、陕西卫视等台热播，在接受采访时说，雷剧逼得她一时有转行的想法，“我要是再不做雷剧的话，我就没办法生存下去；但我要去做的话，我就觉得有‘逼良为娼’之感。《今夜天使降临》最初只有浙江卫视要，但浙江卫视只剩暑期档，其他有的卫视看完成片后，都表示这是部有现实关怀的作品，但随即表示暑期档不太适合这种风格。这部戏眼看着注定要赔本，发行人急得心脏病发作住院。”

　　杨阳导演还透露了雷剧的市场现在火到什么地步，“它们都是项目一定、演员一定，订金就拿到了，制作人都是大把数钱；这个圈里想‘做好戏，存好心，当好人’的从业者太难了。”

　　创作者道出的是艰难，电视台面临的是收视率，一个不够科学，但又暂时难以取代的第一标准。以江苏卫视和湖南卫视两大强势平台为例，同时也是“收视最高、剧评最差、广告最认”的两大平台。湖南卫视的某购片人员曾向记者表示，他们选片的标准就是要有话题，所以像《陆贞传奇》就太中规中矩了，播得相当“寂寞”。江苏卫视暑期档的剧目战略也很明确，“根据暑期年轻观众集中的特点，会选择偶像、古装、喜剧这些更多能够带来欢乐和减压的剧目。”如此衡量，《新洛神》倒占全了。

　　相比之下，北京卫视一直与雷剧绝缘，播出了不少业内公认的好剧。北京电视台影视剧中心主任助理于金伟表示，“北京台一贯重视现实题材，一直走的都是情感伦理剧路线。在今年暑期的编排上，主打差异化，走稀缺的路子，所以选择了(《我的父亲母亲》)。我们台的主流观众还是年龄偏大一些，以女性为主，反映社会的现实题材剧是我们的长项和优势。”

　　在购片过程中，于金伟坦言，也有人劝我们播点雷剧，不然收视上不去。“尤其是有一段时间，所谓的雷剧收视特别高的时候，我们也有过动摇，被别人说得真是有点难受。几番评估之后，我们选择了坚守。北京卫视不是收视前一二三名，但我们会一直坚守。现在想想所有的好剧，能够被大家记住的，被业内公认的佳作，基本都是从我们卫视播火的。就这一点，有人说我们是金字招牌，真的是特别欣慰。”

　　值得一提的是，《我的父亲母亲》和《今夜天使降临》，这两部现实题材剧的收视率十分抢眼，根据CSM46城市的统计，前者逆袭四台联播的《精忠岳飞》，临近收官时已冲进前三；后者则开播首日便飘红，仅次于《天天有喜》。

　　在北京卫视热播剧《我的父亲母亲》以“拿下好口碑、创下高收视”完美收官后，浙江、陕西、深圳等卫视播出的《今夜天使降临》接力扛鼎现实剧作的大旗，成为暑期档的一抹亮色。虽然剧名为《今夜天使降临》，但女人怀孕的过程和艰辛却绝非剧名那么诗意和浪漫；而该剧的出炉过程恰如女人十月怀胎，煎熬到分娩，差点难产，好不容易生了下来，必须寄养在别人家中，却被调教得面目全非，跟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同。在采访过程中，除了吐槽雷剧逼人的大环境，杨阳导演对电视台的删减以及审查政策上的各种禁忌也表示非常无奈。总之，既要寻找有卖点、还要能通过审查，同时还抱有对价值的坚守，要权衡三者真的是在很窄很窄的夹缝中求生存。

　　创作初衷因小事触动

　　北京晨报：您做母亲多年，现在再拍这样一部戏是什么原因呢？

　　杨阳：其实触动我的是无意中的一件事儿。一对小夫妻，刚大学毕业，没什么积累，女孩儿怀孕后去做唐筛，医生告诉她有45%的几率。身边好多人劝他们不要了，第一胎嘛，毕竟还年轻，他们也特纠结，后来还是要了。“孩子就是上帝赐给我们的天使，我们不能拒绝。”这是他们的原话，我特别感动，这么年轻的夫妻挺有责任感的，特别有勇气。

　　北京晨报：生活中这样的例子并不是很多吧？

　　杨阳：我在普通人中做了大量的采访，现在医院的堕胎率越来越高，有15岁的小女孩儿一年堕三次胎，这种事情是在给我以及国民一种教育和提醒。我的初衷是想做一个有温暖和有思考的东西给年轻人看，想从我的视角去表现正确的生育观。

　　北京晨报：距离《牵手》，已隔整整一个年代，对女性情感婚姻的探讨，你的视角有了怎样变化？

　　杨阳：和《牵手》那时相比，当下人的婚姻观念有了很大差别，生育观和当年也不同。时代在不断变化，但有一点对女人来讲是不变的，那就是要面临生与不生的话题，这个话题是永远存在的。我希望通过这部剧能像《牵手》和《心术》那样再度唤起社会大讨论，这就是现实题材剧和古装剧的区别，对一些社会矛盾我们只能面对，不能绕道走。

　　创作过程禁区太多

　　北京晨报：在创作过程中有哪些困惑吗？

　　杨阳：对我来说，《牵手》、《心术》，还有“天使”这三部现实题材剧都是如履薄冰才出来，你只要是真实的，而不是虚假的，你一定是在禁区中。但如果不是真实的，拍现实题材剧那又有什么意义呢？这跟人吃地沟油也没什么区别。

　　北京晨报：十多年，三部戏，能否谈谈您遇到的创作禁忌？

　　杨阳：像当年拍《牵手》，两三年的时间我在准备，没人敢触碰第三者，为什么人人都眼见的问题都要绕道走呢？为什么要去回避这些矛盾呢？包括《心术》，医患关系就应该有人去做。文艺作品一个很大的功能是关怀，虽然可能无法解决问题，但可以表现问题，从而让正面临问题的人得到一些安慰。我想通过我的剧，让大家看看社会还有哪些问题，比如怀孕原本是一件值得被祝福的事情，但现在职场女性不敢说，因为你的升职，你的待遇，都可能面临压力。

　　北京晨报：既然如此，接下来还准备继续创作现实题材吗？

　　杨阳：拍完《牵手》，有十年的时间我都在战争戏中，从《心术》到《今夜天使降临》，我感觉这个社会特别需要爱，所有人都在不满，有钱没钱的，有工作没工作的，有房无房的……社会的怨气和戾气很重。我听说过一件事，有个出车祸的小孩儿说要捐献器官，说自己是看了《心术》，当时我泪流不止，这个消息真是比任何一个奖项都有价值，这也是让我继续想拍现实剧的原因，但《今夜天使降临》的发行又让我产生怀疑。

　　剧中演员因戏改变

　　北京晨报：剧中对3个女性的设计，是要把当下育龄女性生活情感状态都涵盖了吗？

　　杨阳：是的，一般电视剧选择一位女主角，而《今夜天使降临》特意选择3个女主角。创作前，我们也采访了很多80后、70后，最终挑选了在现今社会中具普遍性的三位女性：李小冉的角色代表中产阶级、精英女性，却在感情上不敢要小孩，不想付出更多责任，所以孩子的不期而至给她带来很多压力；马苏代表各种北漂、上漂、广漂，代表更广泛的劳苦大众，面临吃光喝尽的状态；刘涛的生活原型为数不多，却被很多女人向往，不用担心拼搏，可即使只做富太太，但也要付出，也要面对小三等问题，所以刘涛在剧中拼命地想着生孩子，以稳定她的富豪婚姻。最终三位女性的旧观念都因新生命而改变，有时很多女人在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母性伟大的时候，可能已经完成孕育过程。

　　北京晨报：女主演中只有刘涛有过生产经历，她的表现会不会更像妈妈？

　　杨阳：生过孩子的女人的确不一样，刘涛私下经常给没生过孩子的李小冉、马苏讲解和示范，比如：孕妇在怀孕初期怎么走路，后期怎么走；怀男孩的肚子是尖的、怀女孩是圆的……有时我听她说的挺邪乎的，小冉和马苏在一旁听得直喊“啊？啊？”

　　北京晨报：刘涛在剧中的“车震”戏被删，你是否感觉意外？

　　杨阳：我希望观众在看过《今夜天使降临》后能了解，这其实是非常好的轻喜剧，不是A片。剧中男女主演确实有大尺度的表演，但都不是对动作尺度的挑战，而是对角色的挑战。

　　包括像车震戏，主要是想表现彭佳佳胸大无脑到极品，从写剧本，服化道、摄录美到每个工种，真是煞费苦心的6分钟，光是为穿什么衣服就商量半天，豹纹装、小短裤，还有兔耳朵的道具。这个剧写的就是女人孕事，我们在这方面格外注意，特别不希望被人指摘，但我们也希望观众保持一个兴奋度，这个兴奋度又是干净的。我能理解电视台删减戏份有他们的考虑，但今后电视台和制作方能不能找到一个更好的处理方式呢？

　　北京晨报：听说李小冉以前是“铁丁”，这次宣传期间主动爆出怀孕是跟拍摄这部剧有关吗？

　　杨阳：李小冉原来就是“铁丁”。拍戏之前，我带她去看剖腹产，看完出来，她就说“这下更坚定地不想生了，太遭罪了”。首播会前，知道她怀孕了，我和她聊怎么改主意了，她说“应采儿告诉我说‘生吧，不痛’，采儿给我打保票说一点儿也不痛”。我们这个戏被称为“怀孕神剧”，也真神了，我们之前也曾把剧本给过姚晨、霍思燕、应采儿，后来她们都传出怀孕喜讯，直到李小冉。

　　■剧情链接

　　都市轻喜剧《今夜天使降临》聚焦了爱情、婚姻、生育等众多女性话题。产科医生林婷(李小冉饰)本是丁克，意外怀孕后发现男友暗结新欢，最后决心做单身母亲；广告白领田甜(马苏饰)正处事业上升期时小生命不期而至，老公齐晋东又屡屡惹是生非，两人在小打小闹中逐渐成熟；嫁入豪门的彭佳佳(刘涛饰)，看似幸福却因儿子悦悦被诊断为自闭症，老公孔嘉诚忙于工作，婆婆与之不合等陷入危机，她顶住压力孕育二胎，在怀孕和治疗悦悦的过程中学会去爱，最终与老公重建幸福家庭。

　　(记者 冯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