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替门罗领奖落泪 称我眼中的妈妈并不高大上

本报记者王丹阳、刘晓溪与珍妮·门罗的合影。

　　独家对话2013年诺奖文学奖得主艾丽斯·门罗之女

　　妈妈很质朴，常给我们做饭

　　替母领奖激动泪洒现场 感谢中国读者喜爱母亲的作品

　　瑞典时间12月10日下午，一年一度的诺贝尔奖颁奖礼将在瑞典首都斯德哥尔摩的音乐厅举行。由于年龄与健康原因，82岁的2013年诺奖文学奖得主艾丽斯·门罗已不能承受长途旅行跋涉，不能亲到现场领奖。而是由她的女儿珍妮·门罗来代替她领奖。

　　同时，在这次颁奖中由于艾丽斯的缺席，爱好文学的人们也不会像历届一样，听到文学奖得主的获奖感言。在瑞典当地，仅是通过瑞典皇家话剧院演出的一场有关门罗作品的朗读，来完成对这名女诺奖文学奖得主的敬意。

　　在颁奖典礼前夕，在白雪覆盖的斯德哥尔摩，现年46岁的艺术家、艾丽斯·门罗的第三个女儿珍妮接受了本报记者的独家专访。在诺奖周期间原本计划不做任何采访的珍妮说，她愿意破例代表母亲，向中国无数热情的读者表示最真挚的感谢。

　　文/本报记者王丹阳

　　图、视频/本报记者刘晓溪发自瑞典斯德哥尔摩

　　灯光骤灭，满头银发的艾丽斯·门罗出现在投影屏上。她仿佛已从红叶中的加拿大来到白雪覆盖的瑞典斯德哥尔摩，和在场的每一个人聊天，不时传来人们的笑声。

　　女儿泪洒视频演讲现场

　　灯光亮起，金碧辉煌的瑞典文学院礼堂里掌声响起。46岁的女画家、艾丽斯·门罗之女珍妮眼睛里抑制不住的泪水流下来。一名满头银发的诺奖文学奖评委像父亲一样，帮珍妮擦拭脸颊上这幸福的泪水。无数的读者、文化人上前和珍妮攀谈，表达对她的母亲，被诺贝尔奖文学委员会称为“当代短篇小说大师”的人的喜爱。

　　这是12月7日，诺奖颁奖前的文学演讲现场。由于健康原因，门罗不能到场，只能视频演讲。然而，现场的200人对门罗的爱却没有减少。

　　门罗的语言幽默，愉快，几乎每三分钟就能让人会心一笑。这种感觉正如她的文字带来读者的感受一样：简洁、明了，没有学院派的框架，能把人心中感受到却无法表达的情绪精确地表达出来。并把快乐这种正能量传递给每一个人。

　　珍妮告诉本报记者，在视频演讲和香槟酒会后，她和母亲通了一次电话。在电话里，珍妮告诉母亲大家对她的尊敬难以想象，负责评价的瑞典学院还安排了一名演员用瑞典语演绎了门罗作品《逃离》中长达20分钟的片段。而电话另一端的门罗则开心地说，这太好了。

　　即便珍妮听不懂一句瑞典语，但她说看着作品在那样一个寂静、点着烛光，代表世界文学最高殿堂的地点表演出来，她就是想替母亲骄傲、自豪地哭。

　　从美人鱼开始的写作初衷

　　在这场演讲视频中，艾丽斯·门罗最先讲到了自己的写作初衷，一切是为美人鱼转变命运开始。

　　“我从小就开始对阅读感兴趣，因为一个安徒生的童话故事打动了我，这个故事的名字叫《小美人鱼》。我不知道你们是否还记得小美人鱼的故事，但是它悲惨至极。小美人鱼爱上了王子，但她却不能嫁给他，因为她是一个小美人鱼。

　　这个故事如此的伤感，以至于我不想再讲更多的细节。当我快读完这个故事时，我出去沿着我住的木屋走了一圈，然后我给小美人鱼的故事安了一个快乐的结局。因为我认为这是小美人鱼应该得的，尽管其他的故事可以在全世界发表，但对我来说，我用自己所能帮小美人鱼，让她和王子结婚，并快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因为小美人鱼为幸福付出了可怕的代价。她没有腿，她没法像人一样走路，她走的每一步都是难以忽视的痛苦。而这正是她为接近王子所做的努力。所以年轻的我想，为了在水面之上生活，她遭受了比死亡更大的痛楚，她值得拥有幸福的生活。而且我从没担心这个故事的版本可能全世界都不知道而只存在我的心里，但我觉得一旦我想到了就是发表了。

　　“这就是我早期从事写作的开始。”门罗说。

　　我眼中的妈妈并不“高大上”

　　对珍妮来说，在家中，母亲不是一个伟大的作家，一个伟大的人，而只是母亲。

　　作为作家的艾丽斯，不会跟她分享自己心中的故事和采写计划。珍妮记得，她最早看母亲的作品是从《纽约客》杂志上，因为杂志连载会比出书结集快。那时珍妮十四五岁，她第一次看到了母亲的作品出现在油墨香气中。而此前对珍妮来说，母亲是负责照看她们生活起居的人，跟普通家庭的母亲没什么区别。

　　长大后，爱好艺术的珍妮开始了自己的画家生涯。1994年，艾丽斯·门罗的作品集《公开的秘密》出版，珍妮为这本书设计了封面。现在，珍妮一边从事绘画，一边负责帮母亲处理读者来信。她说，在诺奖公布之前，母亲对读者的来信都是有信必复，而现在读者太多了，她依然努力帮助母亲尽量一一完成回复。

　　特别是诺奖公布后，有一名中国读者的来信寄到了门罗的手中，这让她和母亲很感动。

　　当听说在几个月前，中国的国家公务员考试中，最后的申论是超过一百万的中国考试者要以门罗的名言“幸福总是充满缺陷”为题时，珍妮说，她一定要告诉艾丽斯本人这个消息。

　　“我不知道这句话出自哪里，但我会问一下母亲。”中国的读者太热情了。

　　对话

　　作家自己最爱《亲家的生活》

　　广州日报：艾丽斯视频演讲那天，我看到你哭了。

　　门罗：是的，泪水中充满感动和欢乐。在那个特定的地点，在那个美丽的房间，非常感谢瑞典学院所做的。来自世界各地的观众，能从她的小说中找到乐趣。在香槟酒会后，我打电话给她，她说她非常高兴，真的难以置信，太好了。所以我哭了，就是最好的表达。其实我们俩都哭了，也笑了。她获得过很多奖，但无疑这个是顶级的。就好像她终生成就的王冠。

　　广州日报：艾丽斯自己最喜欢的作品是什么？

　　门罗：《亲爱的生活》。因为她自己常说，作家的最后一部作品永远是最好的。她经常对别人说，希望你找到比《亲爱的生活》更好的。因为她希望读者喜欢是因为享受阅读乐趣，而不是因为要去读。

　　广州日报：有一个作家的母亲感觉如何？

　　门罗：其实，我无法比较。因为，她跟你在这里看到的她不一样，她不总是高大的。她要给我们做饭，要给我们关爱。她会跟我们讲要一些个人自由。当你想要做什么事的时候，不要听别人怎么说，而是遵从自己内心的感觉。

　　广州日报：对门罗在中国的读者有什么要说的吗？

　　门罗：代表母亲衷心感谢有这么多的中国读者喜欢她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