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教授：当下俄罗斯文学比不上苏联时期

郑体武

　　羊城晚报：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您曾在莫斯科大学进修，能感受到当地人对文学的感情吗？

　　郑体武：现在的俄罗斯跟苏联时期不能比了，人文萎缩是全球性现象，只不过是哪个国家相对好点。苏联时期，那可是长期占据全世界最喜爱读书的国家，那是我亲眼所见的。在莫斯科，只要你走进地铁，几乎百分百的人都在读书看报，爱读书是蔚然成风的，家庭人均阅读量、藏书量都在世界名列前茅。但是1990年代以后，俄罗斯已经不是最喜欢阅读的国家了。国家领导人也很忧虑，国民是否喜欢阅读、阅读兴趣在哪，能看出整个国家国民的精神风貌，能表现出创作力后劲足不足。不喜欢阅读的人能有多大的创造力呢？从最喜欢阅读的国家这个位置掉下来，俄罗斯各界也在议论。

　　羊城晚报：那俄罗斯有采取什么措施吗？

　　郑体武：去年11月下旬，我去开俄罗斯文学大会，这个大会是1991年苏联解体以来第一次全国性的作家大会，会上文学界的知名作家、学者、出版人，还有国家领导人都在热烈讨论这些问题，献计献策。一天的会，近千人参加，普京也参加了，待了整整3个小时，看得出他对文学的重视。

　　羊城晚报：现在作家在俄罗斯的地位高吗？跟苏联时期相比呢？

　　郑体武：苏联时期，作家享有崇高地位，国家养着专业作家，发工资，有庞大的作家协会，各种文学基金会。作家享受生活优惠待遇，比如作家去商店可以买到特供，很多大家买不到的书，作家就可以买到，有专门的作家书店。而且作家的稿费非常高，基本上一个作家写一部比较好的长篇小说，在当年，稿费就够他生活一辈子。1951年，周立波、丁玲他们获得斯大林文学奖，领了好几麻袋的钱。

　　1991年苏联解体后，反差大了，国家不管作协，作者自谋生路，作协成了民间社团，不享受财政拨款了。当下很多俄罗斯作家出书都拿不到稿费，或者是稿费很低，名气大点的可以跟出版社谈版税，但大多数人的情况都不太好，单靠稿费没法维持生活。如果是严肃文学作家，不写畅销书的，生活还是比较拮据。不过俄罗斯现在的文学奖特别多，奖金一般在几万美金以上，有国家级的和地方的各种奖项，至少有一百多种，大奖的奖金在十万美金以上。我保守估计，各种文学奖每年可以奖励几百人次，不少作家靠拿奖为生。

　　羊城晚报：现在俄罗斯文坛有哪些热门作家？

　　郑体武：2004年，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了我翻译的维克多·佩列文的小说《夏伯阳与虚空》，2012年诺贝尔文学奖评选时，我正好在莫斯科，当时俄罗斯有两个人被提名，一个是诗人阿福玛杜琳娜，一个是小说家佩列文。佩列文是非常热门的作者，他的书曾经在电视上打广告，我并不认为他是当代最优秀的作家，可他很红，很有名。事实上，当代俄罗斯文坛还是有一大批作家很有才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