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晓枫：“妇人之仁”是写作者动人的力量（图）

作家 周晓枫。

　　【深圳商报讯】(记者 聂 灿 文/图)9月18日晚，作家，《归来》、《山楂树之恋》等张艺谋系列电影的文学策划人周晓枫做客深圳女性文化沙龙，与深大文学院副院长、市作协副主席南翔教授精彩对话“文学中的女性力量”。

　　周晓枫，当代作家，现任《人民文学》编辑部副主任，北京作协驻会专业作家。其著作有散文集《斑纹》、《收藏》等及人物笔记小说《醉花打人爱谁谁》。她先后获得冯牧文学奖、冰心散文奖、庄重文文学奖、十月文学奖、人民文学奖等奖项，其中《巨鲸歌唱》获第六届鲁迅文学奖。

　　“修辞立其诚”

　　周晓枫认为，有些评论家谈起女性写作的时候，会强调一些弱点，“比如她会强调自身的感受或内心的经验、比较感性、破碎、沉迷于细节，对于宏阔的概念不太了解。现实的确如此，但我作为一个女性写作者，还是愿意为女性的立场做一些辩护和说明。”周晓枫说：“身体的经验对写作者而言，是非常重要的。而经常被贬低的所谓的‘身体经验’，因为有人仅仅把身体写作作为一个性或者欲望，我觉得这是很大的屈解和贬低，它伤害了这个词汇里所包含的最珍贵的核心和力量。我们最珍贵、最丰富、最直接、最不说谎的经验无不来自于身体的经验。当然，我非常不喜欢那种专门拿身体说事、很卖弄的写作；我也不喜欢有的人蓄意把自己的身体气息完全去除掉，像道德家一样，有化学提纯后的高尚。我觉得，一个人尊重自己的身体经验，会带来情感的真挚，不是必然的真挚，但至少是一个决定的因素。”

　　周晓枫表示，“修辞立其诚”是自己最喜爱的一句话，到现在为止，她仍然相信那些桎梏、笨拙的事或人。“就因为笨拙而美好，是缺乏技术处理、没有被道德修饰弄得冠冕堂皇的东西，这是写作者的根本。只有在尊重身体经验、尊重情感的最直接感受上，你在写作上才可能焕发出持续的生命力。”

　　“团结从来不是力量”

　　周晓枫认为，女性的写作太私人化了，这是一个弱点。她说：“一个人要完成理想化的写作，就应该像一个优秀的口技表演者，胸腔里必须容纳万千的生命。但是，有时候，个人性和独自性又特别重要，因为在写作里‘团结从来不是力量’，而恰恰说明个体的薄弱。当你需要写作上的帮手，实际上是内心一部分‘虚弱’的体现。而文学上的犀利和任性，有的时候在某些特定的环境下可以变成非常有力的反抗。”

　　周晓枫坦言，“至今，我依然觉得‘妇人之仁’是写作者身上非常动人的力量。这个‘妇人之仁’可能没有理性，它也可能不计后果，还可能带来很多的麻烦和后患。但就是那种不忍、不舍，我觉得特别动人。有的时候，这类作品呈现的不是文学的软弱，而恰恰是对我们僵硬的道德形成一个对抗的、冲击的力量。所以，至今为止，我对‘妇人之仁’的看法都保持着不是批驳的和喷冷气的那种嘲讽。”

　　同为女性写作者，哪些女作家的特质值得推崇？周晓枫表示，自己在阅读上不是特别挑剔性别，但是确实有喜欢的女作家，尤其喜欢一些在生活中不是那么完美的女性作家，“我很欣赏茨维塔耶娃和苏珊·桑塔格，她们的痛感特别能穿透我。从表面上看，她们的人生包含了巨大的灾难和不幸，挺悲惨的。可是，你再看她的文字，别说难以判断男女，甚至难以判断是人写的还是神写的，她的头脑、胸襟完全像神殿一样，让你敬畏和屈服。”

　　周晓枫说：“但要说明的是，如果一个人只强调自己是一个女性，她会变得狭隘。我希望女性既不要求格外赦免、也不要求格外对待，只需要男女两性在尊重彼此的情况下，有一个相互的观察和提醒，这是很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