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乾晚年的作品和思想“极成熟，极聪明，它们尖锐，但不刻薄，它们深刻，但不生僻，总是那么通情达理，总是那么有力有理有节”。昨天是我国现代著名作家、记者、翻译家萧乾先生诞辰100周年纪念日，由市文管会、民盟上海市委、市作协、市文史馆联合主办，市记协、市翻译家协会协办，上海鲁迅纪念馆承办的萧乾先生诞辰100周年纪念座谈会暨学术研讨会，昨天在上海鲁迅纪念馆“树人堂”举行。中国现代文学馆前馆长、老舍之子舒乙在座谈会上对萧乾叔叔的追忆，让那个总笑呵呵的老小孩儿的形象跨越时空再次丰满起来。

　　“饼干舅舅”的由来

　　据舒乙回忆，萧乾和冰心有着长达60多年的交往，年轻时萧乾给冰心送稿费、跑稿子。冰心先生90多岁以后，别人当她的面说“萧乾先生”如何如何，她总是笑，因为在她眼里，萧乾永远是小老弟，不是“先生”，而冰心的孩子则永远管萧乾叫“饼干叔叔”，因为萧乾原名萧秉乾。

　　萧乾在中国文坛上以多面手著称，他是作家，是记者，是编辑，是翻译家，是民间文化使者，是文史工作组织者，他还当过教授。他的好朋友中有巴金、沈从文、林徽音，他们同样给了他巨大的影响和帮助。萧乾还是许多著名历史事件的见证人，早在上世纪30年代，他协助美国记者斯诺编译了《活的中国》，把优秀的中国文艺作品介绍到国外。他是二战期间我国最早在西欧进行采访的战地记者；他采访过联合国成立大会，采访过波茨坦会议和纽伦堡战犯审判。作为作家、翻译家，萧乾先生一生笔耕不辍，著译达700万字。他翻译了《好兵帅克》、《莎士比亚戏剧故事集》、《培尔·金特》等，创作出版了《未带地图的旅人》、《北京城杂忆》等。尤其令人惊叹的是，上世纪90年代，萧乾在年逾八旬之际开始与妻子文洁若一起翻译爱尔兰作家詹姆斯·乔伊斯的“天书”《尤利西斯》，该书被称为“英文小说中最难啃的一块骨头”。他们花了4年时间译完，稿酬只拿了区区千字35元人民币。萧乾的爱情生活也是波涛连着巨浪，本身就是小说，也真的进了小说。

　　为小乌龟挨冻

　　熟悉萧乾的人都知道他喜欢养小动物，冬天去他家，只见他穿得厚厚实实，不是暖气不暖，而是怕阳台上的小乌龟冻着，他总把门开个小缝，透点热气给小乌龟，宁肯自己挨冻。实际上，乌龟是不怕冷的。跟他聊天，他会问喝什么酒：“威士忌、伏特加还是黄酒？”而且也不佐菜，就拿两个杯子，倒上酒，喝起来。萧乾老年越长越像弥勒佛，笑得可爱，他那两只淘气的眼睛，那微微向上翘着的嘴角，使他的脸永远是生动的，是快乐的，虽然，他只剩下了一个肾。

　　所有这些，加上他受过的灾难，使萧乾成了一个特别有意思的传奇人物，独一无二，极鲜亮，极典型，又极特别。除了那么多作品和翻译作品外，他是中国书评的倡议者和最早的实践者，也是中国文学奖的发起人。萧乾跟文洁若共同翻译《尤利西斯》，每天早上5点即起，文洁若先初译一遍，萧乾接着润色，进行二度翻译。据舒乙介绍，现代文学馆收藏有萧乾译《尤利西斯》的手稿，每句话他都改过，充满文采。简直就是一本关于如何翻译和怎样写文章的活教材。

　　巴金说“萧乾才华超过我”

　　巴金的胞弟李济生在会上披露，1985年，巴金在致萧乾的信中写过这样的话：“我常说30年代的朋友中有三个人的才华超过我若干倍，他们是从文、曹禺和萧乾。”“巴金从来不主张夸大其词和光说赞美的话，他对萧乾的才华不吝赞赏，也常常对他提出更高的要求。”李济生说道。1994年，在庆贺巴金先生90大寿暨“巴金和二十世纪”学术讨论会上，萧乾到会讲话说：巴金先生的《随想录》比他的《家》更为重要，因为《随想录》有开创性，这种开创性在于作者能否定自己、批判自己，进行严格、严厉、严密的自省和自谴。

　　座谈会上，上海市人大常委会副主任、民盟上海市委主委郑惠强以及来自全国各地的文坛前辈、专家学者和萧乾生前的亲朋好友，从不同的角度对萧乾对中国现代文学、新闻事业的功绩和影响等进行研讨。与会者用“历经沧桑，成就卓著”来概括萧乾的一生，认为这个自称为“未带地图的旅人”，以真诚、率真、坚持讲真话，跑完自己的人生路。

　　在萧乾逝世12年后，他的纪念铜像在上海海湾园落成。与萧乾相伴了45年的夫人文洁若专程从北京赶到上海。她把萧乾生前戴过的蓝色围脖和一套中英文对照本《尤利西斯》捐赠给上海鲁迅纪念馆收藏。

　　本报记者 陈熙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