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报记者 李征

　　北大到底是金字招牌，推行“校长实名推荐制”的新闻从发布至今，两三周以来一直充斥媒体教育版的头条、主打位置，目前看来还愈演愈烈。连本版的投稿邮箱都塞满了读者和专家的评论，偶有其他邮件，也会被迅速淹没在一片声讨和谴责的汪洋大海当中。

　　总结一下对“校长直荐制”的种种批判，大致在这几个方面：一是催生腐败，某些校长可能徇私枉法，将成绩糟糕的关系户送进北大；二是有碍公正，不合格的学生因权钱交易进了北大，那么真正的高分者进北大的几率则大为减少；三是质疑审核，凭什么是这33所高中的校长获得了推荐资格，凭什么农村普通中学的孩子没有这个机会？

　　这样的热闹或许正中北大发布这项政策的下怀。已在上海试行多年，今年7月也曾传出风声的“校长直荐制”这么容易就让人抓住把柄？那也太小看北大了。仔细分析，表面上的“校长实名推荐制”其实就是一招用来掩饰北大内心深处 “小九九”的障眼法。

　　为什么这么说？我们先讨论前面的种种质疑是否成立：首先，“校长直荐制”是否会催生腐败？从上海各所有直推生资格的高中学校，以及外省市媒体对当地学校的监督情况来看，“校长直荐”并非 “校长直接推荐”、“校长任意推荐”，而是按照一定制度流程操作的“学校推荐”，校长只是学校的代表，只是作为“法人”来进行推荐。而监督校长的，不仅有校内的制度和师生，还有来自北大的考核：如果推出的是次品，则可能遭到来年失去推荐资格的惩罚。

　　其次，“校长直荐制”是否会有碍公正，将成绩差的关系户送进北大？没有可能，北大的规定很明确：根据面试成绩，给予合格者高考成绩加30分参与北大录取的优惠，前提是考生必须达到本市一本线。北大分数减30分，也差不多达到了复旦、交大等其他名校的分数线，这个门槛并不低。在录取名额有限的大部分省市，很少有学生有十足的把握考取北大。这样，为了保险起见，不浪费宝贵名额，再牛的高中学校也不得不推荐很牛的学生。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校长直荐制”很难实现自主招生政策的目的——招收偏才、怪才。要求考生“偏”或“怪”到北大要求的水准，同时还要求考出距离北大线下30分以内的成绩，这简直是个悖论。要求如此之高，与其说是招偏才、怪才，还不如说是招全才、天才好了。

　　由此可以推断北大此举的真实意向，就是“借校长直荐之名，行抢夺生源之实”。从2007年起，北大开始在全国各省市高考状元争夺战中输给清华，2009年更是惨不忍睹，“校长实名推荐制”意味着可以向“状元制造大户”早早预订人才，当是北大扭转不利局面的一着妙招。最牛的高中，最好的学生，最放松的心态……这一切带来的，于情于理都将是最好的高考成绩。近日，各省市公布的校长推荐人选基本都是成绩顶尖的优秀生，有学生甚至是“文科生中理科成绩最好，理科生中文科成绩最好”，这也从事实上证明了这一点。

　　这就是说，北大看重的还是成绩。真正的偏才、怪才都很难进“校长实名推荐制”的门，更别说什么关系户了。

　　最后，为什么是这33所高中，而非其他学校的校长获得了推荐资格？这不是问题——既然这是自主招生改革，那么总要有小白鼠，让这些全国最牛中学的校长来当小白鼠，总比在电话黄页里随便翻出33所学校更合适吧？何况北大也说了，“校长实名推荐制”并非终身制，年年都会有变动。

　　对这些质疑总结陈词：北大有意为之的“因言害义”，和批评者不求甚解的“望文生义”，带来了轰轰烈烈的街谈巷议。

　　所以，这些热热闹闹的质疑并未触及问题实质。不过这些质疑并非没有价值，如果说高考招生“唯分数为录取准绳”已经行不通，必须加入综合素质评价指标，改革必行，那么各类改革带来的阵痛，也就是质疑和批评便在所难免。

　　“校长实名推荐制”源于国外，有学者指出由于国情不同，国内缺乏相应的现代大学制度，北大等校实施的是“伪校长实名推荐”，中学校长就连腐败的权利都还缺乏。这时，社会上的质疑和批评也有助于监督高校不断调整招考路线。

　　当然，各校不同的“校长实名推荐制”就像盲人摸象。好在毕竟摸到了象，假以时日，总会摸出象的全部轮廓，对“象”的理解将日趋正确。站在这个角度上来乐观地看，越来越多的学校推行“校长实名推荐制”也许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