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歹徒残杀的哥被判死缓 律师申请抗诉改判死刑

2012年11月28日 17:07 来源:北京晚报 参与互动(0)

  一位上有老下有小的出租车司机,被三名疯狂的歹徒连扎37刀残忍杀害,之后焚车抛尸。被害人家属没有索要分文赔偿,只求凶手一死,告慰亡灵。然而,三个人最重的只被判死缓,无人为逝者偿命。孙中伟律师接受被害人家属委托,开始了申请抗诉之路。身为一名死刑辩护的专业律师,孙中伟为很多罪不至死的死囚辩护留下了一条命。但在我国保留死刑的刑罚制度下,他也要替这无辜的死者讨回法律的公平。

  【前传】屡败屡战的抢匪

  2010年4月,刘小宇从外地打工回家,因不是农忙的季节,他整日呆在家里无所事事。在农村,像他这样年龄的孩子,很多都早早辍学。如果不是在外打工或忙活农活,就会泡在网吧里打发无聊的时间。

  一天,刘小宇在网吧打游戏,碰到了张亚鹏,被他神神秘秘地叫到了自家的田地里。“有途径能搞到钱,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张亚鹏卖着关子。

  “什么办法?”刘小宇网瘾颇大,花钱如流水,回到老家后一直没有收入,早已捉襟见肘。听到张亚鹏的提议,他的眼睛突然闪出一道光来。

  “抢车,什么车都行,搞一个车保守着算也能捞到万把块钱!”张亚鹏信心满满。别说万把块钱,就是四五千块也足以让刘小宇这个超级网迷心动不已。“你说怎么搞?”刘小宇一下子来了精神。

  “我们打辆车,找个偏僻的地方,拿刀吓住司机,再用布把他脸一蒙,手脚一绑,就把车开走。之后你就负责打两壶汽油,剩下的事我自己办,你就帮忙去给我壮胆。”张亚鹏说得口若悬河,刘小宇听得津津有味,一股邪恶的力量在田埂里这两个年轻人的心中膨胀。

  一个星期后,两人相约去踩点。张亚鹏也准备好了全套家伙:两把水果刀、一把折叠刀、一副手铐、一条铁链、两根尼龙绳、一块蒙眼睛的布条、三双白色的帆布手套、一小瓶汽油……

  摸清了道路情况后,两人准备正式行动。一天晚上,两人到了张家湾镇。“等会儿坐在车上快到的时候,我咳嗽一声你就准备好行动。”张亚鹏吩咐道。

  路口,一辆面包车徐徐开来。一番假意的讨价还价之后,两人上了这辆面包车,刘小宇在副驾驶,张亚鹏坐后座,叫司机把他们送到朝阳村。一路上,张亚鹏与司机攀谈着,司机毫无防备。

  快到朝阳村的时候,张亚鹏干咳了一声。刘小宇心领神会,右手缩进袖筒里,把弹簧刀握在手里,准备行动。

  “不准动,你要想活命的话就老实点!”张亚鹏一把用胳膊从后面勒住司机的脖子,右手拿刀抵住他。刘小宇立即熄火拔车钥匙,持刀威胁着司机。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司机捏住抵着他的刀口,拼命挣脱,混乱中猛地打开车门,头一低身子使劲往外一翻逃了出去。一边跑一边拨打110报警。

  张亚鹏和刘小宇一下子乱了阵脚,仓惶逃走。

  由于这次的失手,张亚鹏吩咐刘小宇再找一个人入伙。刘小宇的一个熟人李小军时常发牢骚说没钱,一听刘小宇二人的赚钱计划,李小军当即就要求加入。

  三个人商量好了作案的时间,甚至准备直接把司机杀了,毁尸灭迹。这次他们拦了一辆红色的出租车。可刚坐上车还没起步,张亚鹏借故说有东西忘记拿了,下车后向另两人解释道:“这辆车上装有摄像头,不能搞。”

  屡屡失败没有让他们的意念产生丝毫动摇,相反却增加了他们的经验。5月22日,一辆趴活的银色出租车进入了三人的视线。上车以后,张亚鹏坐到副驾驶位置,刘小宇与李小军坐在司机后面。一路上,车里出奇地死一般的沉静,三个人都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作案】几分钟内37刀残杀的哥

  “朝阳村到了。”司机的话音未落,李小军拿起绳子绕过司机头顶,顺势一勒箍住了司机的脖子。刘小宇则用力扭住司机的胳膊将其控制住。张亚鹏把车熄火后,拿出锋利的刀子就往司机身上扎去。

  司机用脚不断地向张亚鹏身上踢,突然,司机座位的靠背往后倒了下来,他身体转向刘小宇,两只手掐住刘小宇的脖子,使劲挣扎着说:“你们这是犯罪,要找死的。”

  求生的欲望让司机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他摆脱了刘小宇,拼命钻下车,但刚出车门就被张亚鹏一把拽住。张亚鹏一手勒着司机,一手拿着刀子在他身上一阵乱捅,好像这是他捕获的一只猎物。刘小宇也急忙上前帮忙,用刀狠狠地扎在司机身上,甚至连刀尖都扎弯了。

  司机拼命挣扎、忍着剧痛跑到路边的农田后瘫倒在地。他喘着粗气,用仅有力气哀求刘小宇和李小军放过他。刘小宇翻遍司机全身,只有186元零钱、一串钥匙和一个手机。

  再也没有什么值得他们惦记的东西了。刘小宇拿起刀子,又对着奄奄一息的司机,当胸补了几刀。

  短短几分钟时间,三个亡命徒连扎37刀。司机全身上下几乎全是刀口,血肉模糊……

  “还以为成功不了呢,哪晓得还搞成了。”张亚鹏看着司机那浑身淌血的尸体,一脸得意地说。

  三人把尸体放进面包车,准备抛尸到附近化肥厂的污水池里毁尸灭迹。

  污水池大约有四五米深,三人先把尸体抬到污水池边上,用绳子把装好石头的袋子绑在尸体的腰上,然后他们一起把尸体连同蛇皮袋子掀进污水池里。

  他们在池边上等了两三分钟,看到尸体再没有漂上来,便放心地离开了。

  随后,他们把抢来的186元和一部手机伙分,又把车里里外外清洗了一遍。几个人开车往回走,却在铁路涵洞里陷入积水熄了火,挂档也失灵了。

  张亚鹏意识到车废了就必须彻底毁掉,不然露出痕迹,他们都必死无疑。

  几个人买了汽油,浇在车上,连同司机车上的物品一把火烧了。

  【一审】凶手中没人为死者偿命

  几天后,一具死尸仰面漂在化工厂院内污水处理池内,吓得工人赶忙报案。

  颈前、脖子、胸部、腰部、手臂……尸体面目全非,全身浮肿,上上下下几十个深深的刀洞。公安机关打捞尸体的时候,在场数百名围观群众,很多人都被死者的惨状吓坏了,流下了眼泪。

  经警方调查得知,死去的司机叫王海阳,41岁,是个下岗工人。前几年,王海阳帮别人开出租车,最近两年,他才好不容易凑够了钱,买了一辆出租车,和妻子两个人早晚班换着跑客运。全家老小就靠着这辆出租车糊口。

  这起令人发指的凶杀案并没有经历太困难的侦查过程,因为刘小宇、李小军两个人顶不住内心的巨大压力,投案自首了。接着,自知难逃法网的张亚鹏在家人的陪同下也到公安机关自首。

  案件事实清楚,证据确凿,三个杀人凶魔认罪伏法。尽管家庭拮据,尽管两个上大学的女儿很需要钱,但为了能让凶手被判死刑,王家人主动放弃了要求被告人进行经济赔偿,但求凶手一死。不过,因为认定了被告人的自首行为,法院对张亚鹏、刘小宇这两个罪大恶极的犯罪分子免除了死刑,分别从轻判处死缓和无期徒刑。

  这意味着,没有人为惨死的王海阳偿命。王海阳的妻子和姐姐慕名到北京找到孙中伟律师,希望能为王海阳讨回一个公道。

  虽然孙中伟律师多年来在学术研究上一直积极主张废除死刑,也主要致力于死刑辩护工作。但在中国现阶段依然还保留着死刑的国情下,几个凶残的被告人没有被判死刑也让孙中伟感到有些震惊。

  了解完整个案情,孙中伟律师在第一时间代表死者家属向省高院、省人民检察院等部门提交了上万字的申诉材料。他要尽全力帮王海阳家属去争取实现她们所期待的正义--杀人偿命。

  “被动自首”不能成为“免死金牌”

  幸运的是,经过努力,抗诉申请得到了检察机关的同意,并通过省人民检察院向省高院正式提起抗诉。刑事审判监督处处长亲自带领一名资深公诉人出庭支持抗诉。

  在二审中,如何说服法官认定一审判决量刑畸轻,论证一审法院免除被告人死刑不当,成为了孙中伟律师的任务。

  庭审中,孙中伟逐条分析被告人该杀的理由,还与当时备受关注的药家鑫案和李昌奎奸杀少女案做对比。“与已经执行死刑的药家鑫和李昌奎相比,张亚鹏、刘小宇不能不死!”

  第一,张亚鹏、刘小宇多次有计划有预谋地杀人后抢劫,他们在作案前就预谋计划好抢车时要把司机杀死,其罪行远远大于那些在抢劫过程中由于被害人的反抗而过失致被害人死亡的情况。

  而且,像药家鑫、李昌奎的犯罪是由于特殊的原因引发的针对特定人员的犯罪,而张亚鹏、刘小宇等在几天之内就连续预谋抢劫杀人多次,针对无辜人群,社会危害性特别巨大,甚至超过了药家鑫和李昌奎。

  其次,张亚鹏、刘小宇在被害人没有任何过错,甚至没有任何反抗的情况下,凶残地对被害人王海阳进行捅刺,甚至在王海阳逃出车外后仍然没有终止,坚决要杀死被害人,并毁尸灭迹。犯罪情节恶劣、作案手段残忍、主观恶性大,甚至可以用“张37刀”、“刘37刀”来形容,其罪行要远远超过药家鑫、李昌奎。药家鑫、李昌奎都已经执行死刑,张亚鹏、刘小宇有何特权拿到“免死金牌”?

  第三,药家鑫和李昌奎对死者家属都提出过或进行了一定的赔偿,但是王海阳家属至今都没拿到分文赔偿。当药家鑫、李昌奎都已经被执行死刑,张亚鹏、刘小宇还有什么理由活着?

  最后,对于自首的问题,最高人民法院有专门规定:“虽然具有自首或者立功情节,但犯罪情节特别恶劣、犯罪后果特别严重、被告人主观恶性深、人身危险性大,或者在犯罪前即为规避法律、逃避处罚而准备自首、立功的,可以不从宽处罚”。

  刘小宇、李小军投案自首后,张亚鹏迫于压力才在家人的陪同下到公安机关投案,可见其投案自首并非出于真诚悔罪,而是为了逃避死刑。且张亚鹏犯罪情节特别恶劣、犯罪后果特别严重、主观恶性极深,自首也不能成为罪大恶极者的“免死金牌”!

  死刑判决告慰亡灵

  通过律师的代理工作和检方抗诉,省高院最终撤销了一审的判决,改判主犯张亚鹏死刑,立即执行。宣判的那天,王海阳的家属紧紧地握着孙律师的手,热泪盈眶……

  张亚鹏一案正在最高院进行死刑复核,王家人等待着,那告慰亡灵的枪声。

  然而作为法律人的孙中伟却忍不住回头再看看这三个恶魔:

  张亚鹏,1989年出生,案发时刚满21岁。初二辍学,之后偶尔打些零工。

  刘小宇,1991年出生,案发时刚满19岁。读完初一后辍学,接着只身一人外出打工,回老家后在家无业。

  李小军,1993年出生,案发时尚未成年。初二时辍学打工……

  这三个人如同走着相同的人生轨迹。孙中伟想到了一个新词--新生代农民工。他们对农村和城市都既熟悉又陌生。“两栖”式的生活方式让他们无论在哪里都被归入到了边缘人的群体中,给他们造成了巨大的心理上的冲击。矛盾、彷徨、迷茫、失落……近乎堕落的生活方式反过来又强化了他们的负面心理,如此循环往复。

  于是带有报复色彩的犯罪则成为了他们宣泄内心这种纠结与不安的最好的途径。

  近些年的数据也显示,新生代农民工的犯罪率呈现上升趋势。其中,“绝大多数是男性,其比例达96.9%,生活来源不稳定,超过80%的被告人无业或打临时工。从案件类型看,新生代农民工犯罪涉及的罪名呈多样化,七成以上的犯罪是谋财型犯罪。”

  孙中伟沉思着,张亚鹏、刘小宇和李小军是行凶者,可谁又能说他们行凶的对象不是他们自己呢?(文中被告人及被害人为化名 记者 孙莹/文)

【编辑:马婷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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