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中介组团介绍越南新娘 联手越南媒婆收三成回扣

回国

　　这周六，阿旺又要带团去越南了。

　　阿旺是广西人，曾经是一名导游，说得一口流利的越南话，现在是专门组织越南相亲团的一名中介。每月，他都会组织中国光棍去越南找新娘，从业5年来，他经手介绍的中国光棍已经有100多人成功找到越南新娘。

　　记者采访时发现，在北京也生活着越南新娘。阿旺说，“我介绍成功的越南新娘大约有30个嫁到了北京”。北京的越南新娘，多数贤惠勤劳、较为低调、少言寡语。而记者进一步调查发现，像阿旺这样把越南新娘介绍到中国来的中介，其实自己并没有合法的“身份”，由于中国严禁成立涉外婚介机构，阿旺是游走在灰色地带。

　　新娘印象

　　勤劳话很少

　　称北京太大

　　小阮是一位嫁到北京郊区的越南新娘，她的丈夫老陈是个朴实的京郊农民。两年前，老陈参加了阿旺的越南相亲团，并成功把小阮带回了北京。

　　从来没有离家这么远的小阮，在抵达北京后，经历了漫长的适应期。“太大，太冷”，小阮用支离破碎的中文，形容她对北京的第一印象。老陈说，自己当初下决心去越南找新娘，主要是看中越南新娘的优点——贤惠、勤劳、物质要求少。

　　两年来，小阮确实没让老陈失望，她主动承担家务，任劳任怨，也很少提出添置新衣物、化妆品的要求。随着掌握的中文越来越多，小阮也能独自出门，逛街、买菜。让老陈稍感遗憾的是，他平时和小阮的交流并不多，“可能是语言上还有障碍，不太爱说话。”

　　小阮和老陈的状况，在阿旺看来很正常，“很多越南女孩，特别是来自农村和山区的，从来没到过北京这样的大都市，对很多东西都是陌生的，所以她们需要比较长的适应期”。

　　中介算账

　　三四万花费 比北京便宜

　　在搜索引擎上输入越南新娘，会找到很多阿旺的同行，他们以婚介网、旅行社的名义，组织中国光棍赴越南相亲。

　　拨通某婚介网的电话，对方很热情地询问了记者的年龄、工作、收入以及婚恋要求。

　　电话里，中介小亮帮记者算起了账：“中国现在的男女比例已经失衡了，男多女少，越南也失衡，但人家是女多男少，所以去越南娶媳妇，简单、便宜。在北京娶媳妇，要买房吧，一套房，五环外的，怎么也要200万。住得那么远，还要考虑买车，最少10万。摆酒席的钱，跟红包基本能抵销掉，这就算了。还要买婚戒、拍婚纱照、度蜜月吧，全部下来至少得5万。一共怎么也要200多万。但是找个越南新娘的话，房子，租就行；车，人家也没那么多要求。其他项目，都是量力而行，不用考虑女方面子问题。”

　　小亮说，他们承担去越南的签证、手续、公证、相亲以及在越南登记结婚等所有费用，一共3.5万元，“找越南新娘都是速成式的，看中了就可以结婚。这一锤子买卖，比在北京花几年时间谈恋爱、送礼物、约会的花费，可能还要少”。

　　对同行们的揽客手段，阿旺了然于胸，“其实这些账，根本不用我们来算，谁还不清楚？现在我们中国的结婚成本确实高。大家也不是傻子，如果有在北京找媳妇的资本，为什么要去那么远找个不会说中国话的外国人？去越南找新娘，当然是为了便宜”。

　　六成把握 心态是关键 普通人居多

　　“原则上，我们不分三六九等，人人都有婚恋的权利，但是，为了保证成功率，我们还是会对光棍们进行一些筛选。”

　　阿旺说，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跨国婚姻，而且找越南新娘，心理准备比资金准备更重要，“千万别以为到越南娶媳妇便宜，自己就充大款，以为把钱准备好了，就一定能婚姻美满，我们不是强买强卖”。

　　资金方面的准备，阿旺表示相对简单。他开出的价格，包括在越南期间的吃住行、介绍费、结婚证件以及在越南的酒席、婚纱等相关费用，一共约4万元人民币。不包括给女方的彩礼，这笔费用一般是3000元人民币左右。如果不成功，有部分费用退还。但阿旺强调，越南新娘嫁到中国，多数是全职太太，没有工作，尤其是孩子出生后，中国丈夫需要养两个人，这些潜在的开销，都需要考虑。

　　心理准备，就复杂得多。“首先要看你目的是什么。是找个老婆过简单的日子，还是要找个好看的，或是另有目的。”

　　阿旺逐一分析，第一种最简单，“你要求不高，我们给你的选择面就广，成功率就高”。第二种，“物以稀为贵，美女在哪儿，永远是稀缺资源。如果期望太高，很可能到了越南会有很大的心理落差”，阿旺说，有些客户，到了越南突然开始变得挑剔起来，都是由心理落差造成的。

　　第三种，情况最复杂。阿旺透露，有些客户目的不纯，并不是为了找新娘，而是希望找小秘、二奶之类，“我们非常反感，因为我们是婚介，不是人贩子”。

　　综合5年来的从业经历，阿旺粗略分析了一下，他带的团成功率在60%左右，大多数成功结成跨国婚姻的是普通人。“也有大款，身价过亿的。他们有的是经历了失败的婚姻，有的是害怕失败的婚姻。找越南新娘，一旦婚姻失败，越南新娘在中国人生地不熟，缺乏法律意识，很难争财产。这些大款不用担心巨额损失。”

　　三成回扣 中国中介联手越南“养妈”

　　虽然否认自己在进行类似人贩子的“强买强卖”行为，但阿旺不否认自己是越南新娘利益链条中的一环。

　　5年前，身为导游的阿旺，在香港认识了自己的“师傅”老蔡。老蔡是中国最早做越南新娘中介的一批人，他把阿旺领进这个行当，逐渐退居幕后。现在，阿旺凭借自己的语言优势越做越好，逐渐接过了师傅的生意。

　　阿旺说，受经济大环境的影响，最近两年的生意不如前些年火爆。本周六，阿旺的团只有5人参加，而在两年前，一个团最少也有几十人参加。“我主要挣的还是差旅费的钱，利润率跟商务旅行差不多，大概两三成吧”，阿旺坦诚表示，自己的相亲团比一般的旅游团价格要高不少，虽然相亲不成功会退款，但退的是很少一部分中介费。

　　越南新娘利益链条的另一个重要环节，便是越南的“养妈”，也就是媒婆。据阿旺介绍，因为经济发展落后，很多越南女性希望通过跨国婚姻来改变自己的生活状况。所以，养妈在当地很吃香。阿旺熟识的养妈，是师傅老蔡留下的人脉，这位养妈，在越南有很多下线——分布在各地，为其搜寻新娘资源。

　　因为中国市场广阔，养妈会针对中国客户做一些前期准备。除了例行的体检，还会对越南新娘做简单培训，教授基本中文和礼仪。阿旺承认，客户付给越南养妈的介绍费、在越南办婚礼的花费，他都会有一定比例的抽成。

　　风险不小

　　中介属非法

　　离婚很耗时

　　1994年，《国务院办公厅关于加强涉外婚姻介绍管理的通知》曾有规定：严禁成立涉外婚姻介绍机构，国内婚姻介绍机构和其他任何单位都不得从事或变相从事涉外婚姻业务。

　　“我师傅本来打算做一个跨国婚介机构的，但是国家不批，所以他现在也不做了”，阿旺说，他会主动把风险告诉团员，相亲并不保证成功，就是害怕团员维权，“维权很麻烦，因为国家不承认跨国婚介，所以大家有心理准备、互相理解最好”。

　　近年来，有不少越南新娘落跑的新闻。2013年7月12日《今日早报》报道，浙江人老张，娶回来的越南新娘，不到一个月便逃跑。2013年5月18日《海峡导报》报道，近年来，嫁入福建龙岩的2000多名越南新娘，出走率近25%。

　　一旦新娘落跑，中国新郎会面临跨国婚姻的离婚程序。

　　根据法律规定，离婚登记双方必须到场。若找不到新娘，男方只能到法院起诉离婚。而法院必须要求双方都到场才能开庭，如果找不到被告，法院还需要通过外交途径送传票。如果送传票后被告还不到庭，法院需要在《人民日报·海外版》刊登公告，公告期6个月，答辩期一个月过后才能缺席审理。

　　阿旺告诉记者，在他家乡广西与越南交界的边境地带，其实早在上世纪90年代，就有越南新娘存在，而且由于缺乏身份证明，这些越南新娘都是当地的“黑户”。而现在，嫁到中国的越南新娘想获得合法身份，需要一系列手续。

　　首先，需要男方在户籍地办理护照、民政局办理单身证明、居委会办理亲属关系证明、派出所办理无犯罪证明、涉外公证处办理出生证明、外交部认证函、越南大使馆签证许可。然后，在越南当地办理结婚证，越南新娘前往中国驻越南大使馆申请签证，结婚证向大使馆申请译为中文并公证。

　　最后，回国到公安部门为越南新娘申请探亲居留一年，一年后再续一年。我国法律规定，跨国婚姻要婚姻关系存续满五年、外籍人士已在中国连续居留满五年、每年在中国居留不少于9个月且有稳定生活保障和住所，才可以按照要求提出永久居留权申请。　 制图 李丽云 记者 孙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