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些辩护律师是“利己型裸奔”

　　去年夏天，我带学生到英国访问时参观了考文垂博物馆，馆员介绍了《马背上的Godiva夫人》这幅名画。该画描绘的是:统治者Leofric伯爵为筹集军费，决定向考文垂市民征收重税，善良的伯爵夫人Godiva向丈夫请求减税，伯爵说若夫人裸体围城走一圈他就同意。第二天，夫人果真做到，伯爵最终放弃征税。有人小声说“伯爵夫人是在裸奔”。我说:“她是为公众利益裸奔，是利他型裸奔!”相对而言，裸奔多为利己型。尤其是现代社会，裸奔甚至变为吸人眼球的极端行为。

　　刑事诉讼中，辩护律师的角色在公众看来犹如裸奔，公众往往不理解，为什么辩护律师愿意为坏人辩护。当年，辛普森辩护律师团首席辩护律师考克兰撰文为辩护律师声辩，针对公众的尖锐问题:“你们怎么会为那些人渣辩护呢?”考克兰坚定地指出:辩护律师的角色要求他们要挺身而出和被告人站在一起，为维护被告人利益而战。美国刑事辩护律师秉承“以委托人为中心的代理”之原则，声称:“我们的忠诚是献给委托人的，在我的委托人及国家之间，我宁肯选择背叛我的祖国。”当然，这是公众所难以理解的，在他们看来，上述行为不啻为裸奔行为。

　　有个典型案件:1973年，罗伯特被指控谋杀菲力普并埋尸于树下，美国两名律师为嫌疑犯罗伯特辩护。罗伯特向律师承认他除了杀害菲力普之外，还杀害了另外两名女性并抛尸。两名律师在罗伯特指认地点找到相关证据确认两起谋杀案。受害者之一的父亲请求两位律师告知其女儿失踪情况时，两名律师仍不置可否。罗伯特最终在法庭上证实了这两件未提起指控的谋杀后，这两名律师才公开承认他们早已知道该情况并知道抛尸地点。这就是美国律师界著名的“快乐湖尸案”。公众唾骂律师这种隐瞒真相的行为，他们甚至受到过死亡威胁。然而，两名律师的上述行为是符合律师职业规范的做法，因为律师负有对客户信息保密的义务，律师必须保护委托人利益，律师披露相关信息将违反律师职业行为规则。总之，在公众看来近乎无耻的“裸奔”行为，实际上是符合委托人利益的利他行为。

　　然而，在司法实践中，某些辩护律师的职业行为完全出于一己之私，既不符合律师职业伦理，也损害委托人的利益，这种行为应当归类于“利己型裸奔”。8月29日，李某等涉嫌强奸案在海淀区法院审理结束。李某母亲梦鸽指出，被告人魏某的律师曾向自己争取为李某辩护，因未如愿而报复。30日晚，梦鸽曝光来自这位律师的数条短信，其中一条写道:“我一直想找一个影响大的案子办成功扩大在全国的知名度，为将来当全国人大代表或政协委员加分，可你没有看中我……”这位律师此前已告诉新浪娱乐确实对梦鸽提到，想为李某辩护，既有挑战性，又可以宣传自己。公众对于律师行为极为鄙视，这是赤裸裸的利己型裸奔。

　　应当看到，辩护律师的职业伦理与大众伦理存在冲突，辩护律师为被告人热忱辩护的行为在许多公众看来是难以接受的，这种甘为“魔鬼代言人”的行为宛如不顾脸面的裸奔。但是，在法律人看来，利己型裸奔与利他型裸奔有天壤之别，望刑事辩护律师明鉴。

　　(作者系中国政法大学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