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锡3人在国企改制时隐匿4000余万国有资产被判刑

检察官们在研究案情

　　一次例行提审，却“挖”出江苏省无锡市反贪史上涉案金额最大的腐败案件。在检察机关的努力下，3名腐败分子被绳之以法，4000余万元国有资产全部追回。5月14日，仍在缓刑考验期内的原无锡市市政工程建设管理处主办会计黄相宇来到社区矫正办公室，交上每月一期的思想汇报。“‘小金库’被查出的那一晚，我竟然睡得很轻松。”黄相宇在报告中写道。

　　一次提审揭开资产流失“黑洞”

　　谈到该起涉案金额最大的贪腐案件线索发现的经过，无锡市检察院分管反贪工作的副检察长何洪辉连说“意外”。

　　2012年7月初，一起由无锡市南长区检察院办理的受贿案即将侦查终结，无锡市检察院反贪局副局长沈海洪、侦查员金小华按规定去提审犯罪嫌疑人。两个小时的谈话，检察官们始终用平等的态度、亲和的口吻与犯罪嫌疑人交谈，客观评价他的犯罪行为，令他渐渐动容，陷入深思。

　　十天后，这名犯罪嫌疑人托律师给检察官沈海洪带话：“沈局，你上次的一番话让我很感动，我相信你们。听说原无锡市市政建设管理处(以下简称市政管理处)转制时隐匿了一笔钱，数额很大，有几千万元。”

　　闻听此事，沈海洪直觉里头“有戏”。在向领导汇报后，便迅速展开对市政管理处的外围调查，很快弄清了其转制情况。该单位是无锡市市政公用事业局下属全民事业单位，原先负责各类市政工程项目建设管理、招投标代理、工程造价咨询、市政工程总承包等，参与了无锡市大量的重点市政建设项目。上世纪90年代，市政管理处先后成立了四家国有公司，分别负责市政工程的监理、物业、拆迁、开发等工作。2002年起，这四家国有公司陆续改制。2004年，市政管理处也改制为无锡市市政工程建设管理有限公司，五家公司的自然人股东由原管理处全体事业编制职工组成。

　　“五块牌子，一套班子”，改制后五家公司的管理层基本上是原管理处的原班人马。目前，五家公司的总负责人是原市政管理处处长孙建源，财务管理由原市政管理处主办会计黄相宇统一扎口，两人合作多年甚是默契。如果转制过程中有猫腻，那么两人显然脱不了干系。

　　2012年9月19日，无锡市检察院对孙建源、黄相宇二人以涉嫌私分国有资产罪立案侦查。在讯问谈话的同时，检察官迅速排查了公司账册，发现了多项可疑的“应付款”。这些“应付款”明明是公司收入，却被挂账为应支付给其他单位的款项。证据面前，两人满头大汗，把憋在心里十多年的秘密说了出来：原市政管理处有一个名为“超面积户”的账户，账上资金高达4052万元！

　　4000余万资产藏身“影子账户”

　　这4000多万元怎会藏身“影子账户”十多年而无人知晓？事情要从1990年前后说起。

　　当时市政管理处负责搞市政拆迁，按照政策拆多少面积，政府就补多少面积。管理处在操作中为政府节余了一些房屋，本该上缴却私下偷偷卖掉，日积月累，房款高达4000多万元，以“超面积户”账户的名义存放在管理处的小金库里。

　　国企改制浪潮兴起后，市政管理处面临“事改企”，“铁饭碗”变成“瓷饭碗”，市场前景不明，管理处人人忧虑。孙建源心里也没有底，便想到了“超面积户”账户里的钱。

　　2004年5月的一天，他把黄相宇叫到办公室“密谈”，合计着在改制评估中隐瞒一些资产，为改制后企业、职工留下一些“本钱”，并询问起“超面积户”账户资金情况。黄相宇如实汇报账上已有资金4000多万元，其中有1850余万元资金被借给了开发公司，短时间内难以归还，想要神不知鬼不觉，最好的办法是把4000多万元资金整个隐匿下来。孙建源表示同意，这事就定了下来。

　　面对改制时入驻市政管理处的审计组，黄相宇隐瞒了“超面积户”的存在。最终，市政管理处仅以净资产914万余元改制，自然人股东为全体干部职工，孙建源任法定代表人、董事长。本应属于国家的4000多万元资产就这样由“公”变“私”。

　　根据“两高”《关于办理国家出资企业中职务犯罪案件具体应用法律若干问题的意见》之规定，孙建源、黄相宇二人隐匿国有资产，转为职工集体持股的改制后的公司所有，符合私分国有资产罪的特征。

　　2012年9月28日，二人以涉嫌私分国有资产罪被批准逮捕。

　　13套房产的“案中案”

　　在二人供述犯罪事实后，案件似乎已经可以画上句号。

　　但是黄相宇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引起经办检察官的警觉。他说：“转制时，公司房产评估是由蒋世江负责的。”

　　58岁的蒋世江和孙建源、黄相宇二人同为市政管理处“元老”，改制前担任管理处房管科科长，手上掌握着市政工程拆迁安置补偿房的管理大权，也曾是不少拆迁户巴结的对象。

　　根据办案经验，检察官分析认为，公司改制时可能还有其他隐匿国有资产的情况，突破口就在房产管理这一块。再次审讯孙建源，检察官得知一个惊人的事实：改制之时，孙建源和蒋世江两人瞒下了十几套拆迁房作为转制后的公司资产，这些房产的账目由蒋世江管理。因其对“超面积户”账户并不知情，孙建源就指使他将这些房产另外开设账户管理，早年已经卖出了不少房子，所得钱款用于转制后五家公司的开支。

　　十几套房子，即使在当初也是一个巨大的数字。

　　2012年11月24日，无锡市检察院果断对蒋世江补充立案。一开始，面对找上门来的反贪干警，蒋世江还强词狡辩，但听说孙建源都被“拿下”了，他只得乖乖拿出了13套房子的账目，其中7套已经被卖掉。经评估，13套房产总值138万余元。

　　至此，这起私分国有资产大案终告落幕。

　　2013年5月28日，宜兴市法院以私分国有资产罪作出判决，并依法追究三人的刑事责任。宣判后，三人均未上诉。

　　2014年4月11日，该案入选2013年度江苏省检察机关反贪部门“十大精品案件”。

　　(文中除孙建源外均为化名)关开城 袁丹 唐晓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