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大年初三外出拜年 受气回家打死7旬老父(图)

图为法庭上法警向被告人孙立冉展示相关证据。

　　在2014年阖家欢聚的新春佳节，70岁的老父亲带着41岁的小儿子到邻居家拜年，一言不合，儿子与邻居发生冲突，回到家竟把气撒在了老父亲身上，三拳两脚打死了父亲。

　　在2015年元旦来临之前，弑父逆子孙立冉被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终审判处无期徒刑。他之所以能够得到轻判，是因为他不愿出庭的大哥为了保他一命，含泪原谅了他的弑父恶行！

　　亲人一次次的原谅，街坊邻居一次次的退让，最终把这个不争气的小儿子“锤炼”成弑父恶魔。

　　1

　　小罪不断大罪少

　　法律拿他也没招

　　在打死父亲之前，身材瘦小的孙立冉曾因四次违法受到行政处罚，两次犯罪被判刑，还因为惹事挨揍把别人送进监狱。在法律的一次次制裁中，孙立冉变成了锤不烂的铜豌豆，最终从一个市井无赖“锤炼”成弑父恶魔。

　　孙立冉1973年9月出生在北京，是家中的第二个儿子，他只上完初中就辍学了，成了一个在街上游荡的孩子。18岁前后他结交的朋友基本上都是些街头泼皮。因为没什么文化，也就没找到正经的工作，孙立冉从此当起了啃老族。

　　从18岁开始，孙立冉就与法律打上了交道，在此后23年的岁月里，他的人生与法律纠缠在了一起，有孙立冉的违法犯罪记录为证：

　　1991年8月，孙立冉18岁，因殴打他人被行政拘留十日。

　　1992年6月，孙立冉19岁，因流氓行为被劳动教养一年。

　　按照孙立冉自己的说法，也就是从这个时候起，已经长大成人的孙立冉开始对父亲的批评予以肢体上的还击。当孙立冉从劳教所回到家后，父亲希望他能找一份正经的工作干，口气不免严厉些，最后招来儿子的一顿拳脚。已经50多岁的父亲哪是他的对手？从此，父亲的噩梦开始了。

　　1994年7月，孙立冉21岁，因殴打他人被行政拘留十日。

　　1994年9月，孙立冉因销售赃物被劳动教养二年。

　　1997年8月，孙立冉24岁，因犯流氓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二年。

　　两年后，当孙立冉从监狱里出来之时，哥哥已经结婚了。孙立冉把哥哥嫂子赶出了家门。从那以后，孝顺的哥哥想要看看父母，都要趁孙立冉不在家的时候，悄悄来看看，留下点钱物赶紧离开，原因一是不愿见到这个混蛋弟弟，二是免得兄弟相争让父母两下作难。

　　再次从监狱里出来的孙立冉已经26岁，法律对他的一次次教训，并没有给他敲响警钟，却让他在教训中学会了如何利用法律。在此后的7年时间里，孙立冉没有犯罪记录，却把别人送进了监狱。

　　2003年5月1日晚上10点，孙立冉在北京市西城区百万庄大街2207工厂门前，因“琐事”被四个小伙子打得鼻青脸肿，经法医鉴定为轻伤。揍他的四个人中，三个跑路了，只剩下一个22岁的小张，宁愿坐牢也不认账不赔钱，还说孙立冉是该揍。

　　孙立冉拖了好久，确认要不到钱了才去报警。2005年11月，小张被逮捕。最后，小张因故意伤害罪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个月。但法院并没有判小张给孙立冉赔偿。

　　2

　　敲诈用上“仙人跳”

　　重伤他人又坐牢

　　孙立冉虽然浑，但他还是有点女人缘的，家住北京市门头沟区的张翠花便是与他要好的一个。

　　2005年9月20日下午4点，孙立冉到门头沟去找张翠花。最终却在老刘家中，将老刘和张翠花一起“捉奸在床”，不由分说，孙立冉上去便将老刘打倒在地。

　　随后孙立冉开着老刘的轿车，拉着老刘和张翠花来到了门头沟区一家宾馆的歌厅包房内，一进包房，孙立冉就说：“你把我女朋友弄你家去，就是要强奸她，这事我必须告诉你们家里人，不然报警也可以，你说怎么办吧？”

　　开始老刘嘴巴还很硬，可他经不起孙立冉暴风骤雨般的拳打脚踢和言语威胁，最终写下了1万元的欠条。

　　老刘可能不知道“仙人跳”是什么伎俩，说穿了就是桃色敲诈，一个利用女色骗财的圈套。先由男女二人串通，女方以色情勾引其他男性，当二者到酒店或者家中欲作鱼水之欢的关键时刻，再由男方出面捉奸并强行勒索。因为这个方法诡秘狡诈，让受害人被骗后感到莫名其妙，连仙人掉到陷阱也跳不出来，所以称之为“仙人跳”。

　　从歌厅包房里出来的老刘被孙立冉打得鼻青脸肿，直接被送进了解放军总医院。纵然是军队医生，也没见过被打得这么惨的，老刘的伤情被医院诊断为左眼眶内壁、下壁线性骨折，上额窦前壁骨折、左眼内陷。经法医鉴定，老刘所受损伤为重伤，伤残程度为十级。

　　10月17日深夜11点，手拿欠条的孙立冉终于在解放军总医院的病房里找到了正在住院的老刘。随后以老刘没兑现欠款为由，迫使老刘再次写下欠款1万元的欠条，并限定5天之内先给付8000元。随后，孙立冉开走了老刘的轿车。

　　这么个折腾法，老刘实在顾不上脸面了，干脆报了警。

　　2005年10月21日，孙立冉如约到解放军总医院找老刘取款时，被公安人员抓获。

　　2006年3月，北京市门头沟区人民法院作出判决：孙立冉犯故意伤害罪，判处有期徒刑四年；犯敲诈勒索罪，判处有期徒刑一年，决定执行有期徒刑四年零六个月。

　　法院之所以能够对孙立冉从轻判决，是因为孙立冉的父亲与老刘达成协议，赔偿老刘医疗费、误工费等经济损失2.8万元。基于民事上的事先赔偿，老刘不再过分追究刑事上的责任，孙立冉才得到了轻判。

　　但在法院的刑事判决书上，对孙立冉的犯罪行为，依然用了“屡教不改”的字眼。

　　3

　　忍让纵容成泼皮 横行街头耍无赖

　　屡教不改当然不只是指孙立冉的犯罪行为，还有他对待家人和街坊邻居的态度，以及难以用法律制裁他的那些劣迹。四年后，孙立冉从监狱里再出来的时候，他几乎成了百万庄一带的“祸害”。

　　在这条街上所有的饭馆里，他都吃过“霸王餐”。小饭馆店主见他从远处晃过来，赶紧关门。大饭店赶紧给他上点酒菜，赔着笑脸让他赶紧吃了走人，免得搅了生意。

　　在街坊邻居眼里，孙立冉几乎每天都像醉猫一样从街上晃过。路边摆摊的，不论是卖水果的还是卖香烟的，他过去拿了就走人，从来就没给过钱。谁敢开口要钱，孙立冉醉眼一乜斜，摊主立即噤若寒蝉。所有人都知道，他会立马把你摊子掀翻，警察来了也拿他没办法。这点事顶多算无理取闹，不够判刑甚至连拘留都够不上。

　　就连院子里乘凉聊天的老人们，都能吵着他，他过去一顿“老不死的”“老王八蛋”就能把老人们骂得东躲西藏。挨骂的老人回家一说，孩子们听说父母受了孙立冉的气，想去理论，全被老人们吓得拦下了：“你找他理论，还不如找狗骂架呢。”

　　更让街坊邻居无奈的是，孙立冉只要手头上没钱了，就变着法子找街坊邻居借钱，无论春夏秋冬，光膀子穿个内裤往邻居家里一躺。不给钱，不出门；想报警，你请便。

　　不光是家庭宽裕的人家，就是大街上摆摊卖水果卖香烟的，甚至修鞋配钥匙的、起大早打扫卫生的，孙立冉都借过钱，也从来没还过。

　　再后来，孙立冉终于借不到钱了。他又逼着老父亲拄着拐杖找街坊邻居借钱。至于借钱的理由，孙立冉都帮老父亲想好了，不是打伤了人要蹲监狱，就是给老母亲借钱买药。2013年3月老母亲突发脑梗去世之后，孙立冉帮老父亲编了更多新的理由。

　　老父亲哪里拉得下这张老脸啊，总是找理由搪塞着不去，不去就得挨骂挨揍。孙立冉的老父亲百病缠身、腿脚不便，拄着拐杖还要慢腾腾挪步。每次孙立冉逼着老人出去借钱，或者一起去办别的事情，孙立冉都会嫌弃老人走得慢，随口便怒骂：“你走快点，会不会啊！”

　　孙立冉的大哥无数次想把父母接到自己家照顾，无奈孙立冉要啃老，老人还有点退休金让他继续啃。啃没了，就逼着老父亲去借。

　　大家见老人可怜，才这家三百那家五百的把钱塞给老人。宋家兄弟的奶奶与孙立冉住同一个院里，他们来看奶奶的时候，碰到孙立冉的老父亲来借钱，见他可怜，先后两次给过钱。

　　孙立冉让老父亲借了钱，不但吃喝玩乐，还要养活跟他同居的女朋友小曹。

　　4

　　大年初三去拜年 受气回家揍老父

　　2014年2月2日，这天是农历大年初三，老父亲觉得这些年总是打扰邻居，想趁着拜年的机会缓和一下邻里关系，就让孙立冉给哥哥打电话，问他什么时间来家里。早上9点，孙立冉给哥哥打电话，哥哥说到初五回来看父亲。

　　老父亲想带孙立冉去拜年，孙立冉说：“老大没回来，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说完，坐到饭桌前打开了酒瓶子，从中午一直喝到晚上，2斤多二锅头灌进了肚里。

　　直到将近晚上8点，在父亲的一再催促下，已经一半清醒一半醉的孙立冉终于不耐烦地拽着腿脚不便的老父亲，和女友小曹一起走出家门。

　　按照年龄和辈分，应该首先去宋家兄弟的奶奶家拜年。敲开门后，宋家兄弟笑脸相迎。但当他们看见孙立冉在后面骂骂咧咧地踢着父亲说：“你能不能走快点啊。”宋家兄弟以为孙立冉又是以拜年为名来要钱，没搭理他。

　　孙立冉觉得没面子，就强行拽着父亲准备往外走，嘴上依然不干不净地责骂父亲，站在一旁的宋家兄弟实在听不下去了，宋家大哥说：“大过年的，别在我们家骂骂咧咧的。”

　　孙立冉一听不乐意了，站在客厅里就和宋家大哥吵了起来。

　　孙立冉的女朋友小曹一看孙立冉在别人家里吵了起来，担心孙立冉挨揍，连忙拨打了附近展览路派出所的电话报警。

　　这时两位民警接警赶来，一看是孙立冉报警，就明白孙立冉又在撒酒疯了，因为民警无数次见他对父亲指指戳戳，当着警察的面辱骂父亲，而且身上总是带着浓烈的酒味，这次也不例外。警察让老父亲和小曹先回家，拉着孙立冉去找宋家兄弟了解情况。可孙立冉自知理亏，说什么也不去。

　　先是挨了宋家兄弟一顿捶，接着又让警察教训了几句，折腾到晚上9点，孙立冉窝了一肚子火。一进家门，他直奔坐在沙发上的父亲，左右开弓朝着父亲的头部劈头盖脸打去，拳头雨点般落在老父亲的胸部，两脚轮换着踹老父亲的腹部。

　　小曹被推进卧室后有些害怕，一个多小时后，她出来一看，孙立冉的老父亲的额头、耳朵、嘴里全是鲜血。

　　5

　　恶魔弑父不认账 长兄原谅留条命

　　一直折腾到2月3日凌晨1点，孙立冉找来三粒速效救心丸塞进老父亲的嘴里，又用棉签擦拭老父亲身上的血迹。但这时候做什么都晚了，老父亲早已心跳停止，浑身冰凉。

　　此时的孙立冉仿佛酒醒一般，又是人工呼吸，又是按压胸部，还让小曹拨打 120急救电话。可当急救中心的两位医生赶到孙立冉家门口的时候，却死活敲不开门。

　　两位急救医生听到屋内有一男子在大声谩骂，还有女子的哭声，多次敲门告知是急救医生，让屋内的人赶紧开门，但依然敲不开门。两位医生见此状况连忙报警。民警第二次赶来，终于将门叫开。

　　开门之前，孙立冉骂骂咧咧地叮嘱小曹说：“你知道该怎么说吗？你就说咱去拜年，宋家那哥俩打了我们爷俩，我爸的伤是他们打的，不是我打的。”

　　即便如此，开门之后的孙立冉依然堵在门口，情绪暴躁地不让民警和医生进门。见民警和医生直奔老父亲的尸体而去，孙立冉趁人不备，抓起一把剪刀顶在自己右侧脖子上，谩骂医生，不让他们动尸体。

　　眼看局面僵持起来，民警好言相劝，孙立冉才把剪刀丢到旁边的沙发上。当医生进到屋内时，发现老人脉搏消失，呼吸停止，瞳孔放大，生命体征消失，判断老人已经死亡。

　　当警察把手铐铐在孙立冉手腕上的时候，他满肚子的酒精化作一身冷汗，忍不住泪如雨下，可一切都太晚了。

　　检察机关以涉嫌犯故意伤害罪向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提起公诉，法院开庭时，孙立冉在法庭上百般推脱，只承认打了父亲两耳光，他在自行辩护时说：“我现在很后悔，母亲去世后，我一直照顾父亲，我也没法工作，那天我喝了很多酒，自控能力下降，我确实犯了罪，但是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但公诉人指出，孙立冉曾多次被劳教、判刑，出狱后未满5年又再犯罪，在庭审中还避重就轻，没有完全坦白犯罪事实。况且，孙立冉弑父恶行，触犯了人伦道德底线，实属大逆不道，应该从重处罚。

　　尽管孙立冉的哥哥没有出现在法庭上，但其顾念兄弟之情，老父已逝，他不忍再失去弟弟，最终还是原谅了弟弟，鉴于此，北京二中院一审对孙立冉酌予从轻处罚，以故意伤害罪判处其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一审判决后，孙立冉提出上诉，请求从轻处罚。2014年12月底，北京高院二审认为，孙立冉作案后虽有抢救行为及能对殴打其父的事实予以供认，但据此不足以从轻处罚，遂驳回上诉，维持原判。丁一鹤 高志海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