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仪馆馆长拉副手下水大发“死人财” 12人落网

珠海殡葬系统腐败窝案腐败分子群像

　　殡仪馆是逝者在世上的最后一站，然而，广东珠海市殡葬系统的一些公职人员却大搞权钱交易，“发死人财”。4月2日，广东省检察院有关人员剖析了这宗去年被查办的腐败窝案。

　　2014年5月，珠海市检察机关一举查处了珠海市殡葬系统职务犯罪窝案10件12人，涉案金额超过420万元人民币，个人受贿最多的竟达155万多元。他们有的在收钱后为了方便帮人办事，把下属“拉下水”；有的在周边地市爆发殡葬窝案后一度胆战心惊想“金盆洗手”，可风头一过却又变本加厉……

　　殡葬“掌门人”沦陷

　　珠海市殡葬服务中心是珠海市民政局下属的、具有独立法人资格的事业单位，负责市殡仪馆和合罗山、仙峰山两个永久性公共墓园的管理和经营。

　　2004年11月，时年44岁的刘高源被任命为珠海市殡葬服务中心主任(副处级)，成为市殡仪馆和合罗山、仙峰山两个墓园的“掌门人”。“手握大权”的刘高源很快就吸引了众多供货商的追逐，上任不到一个月，墓碑石材供货商黄连太就带着高档洋酒、果篮来到刘高源家中“投石问路”，刘高源欣然笑纳。

　　这下黄连太心中有了“底”，2005年春节前，他送了2万元红包给刘高源。第一次面对现金，刘高源有点犹豫。但他很快就“想通了”：“他是因为私人‘友谊’，给我拜年的一种形式。”刘高源便半推半就地收下了。从此逢年过节，黄连太都给刘高源送红包“利是”。2005年还拿出5万元帮助刘高源女儿疏通关系读大专，随即又将3万元以学费的名义送给刘高源。

　　“私人友谊关系”建立后，刘高源对黄连太的生意关照有加。从上任伊始到案发的9年间，刘高源收受了黄连太超过30万元的红包“利是”。黄连太也理所当然地成了珠海市殡葬服务中心固定的墓碑石材供货商。即使是2007年墓园石材公开招投标后，黄连太的公司也总能“胜出”。

　　“拔出萝卜带出泥”

　　作为商人，向公职人员输送利益是黄连太的一贯做法。检察机关在查办该案时顺藤摸瓜，查处了退休前先后担任过殡葬服务中心业务部主任、仙峰山墓园管理办公室主任的骆来东。

　　早在2002年担任珠海市殡葬服务中心业务部主任时，骆来东就开始收受黄连太的“过节费”。2006年担任仙峰山墓园管理办公室主任后，他以“茶水钱”的名义直接向黄连太索要回扣。仅从2006年任职到2010年退休的4年间，骆来东拿到黄连太给的回扣就超过了29万元。

　　珠海市殡仪馆的鲜花供货商陈子添对刘高源同样出手大方。刘高源上任后不久，陈子添就登门拜访，寒暄一阵后，陈子添将一个包有1万元现金的红包丢在了沙发上，刘高源欣然“笑纳”。以后的春节中秋，陈子添都依样送上“心意”，刘高源有时也客气推让，但想到“他跟我就是一种私人友谊交往”，刘高源便收入囊中，从未向组织上缴。

　　从2006年到2014年，大大小小的节日刘高源收了陈子添15万元。“理所当然”，陈子添也从给殡仪馆配送鲜花的业务中收获颇丰。

　　与之先后沉沦的，还有案发前担任珠海市殡仪馆馆长、曾任合罗山墓园管理办公室主任的曾宪飘。在12年的任职期间，曾宪飘多次明目张胆向供货商索贿、受贿，总额高达155万多元。

　　把下属“拉下水”

　　较之顶头上司刘高源，曾宪飘可谓“开门见山”，他直接向供货商索取回扣。为了给向自己行贿的供货商行方便，曾宪飘便想把他的副手——市殡仪馆副馆长卫来想拉下水。

　　在收到一名供货商的一笔6000元的回扣后，曾宪飘拿出一半分给了卫来想。“馆长给的我不要不行。大家一起工作，就收了。”卫来想自此与曾宪飘沆瀣一气，在任职8年期间，卫来想先后收受供货商回扣、红包礼金近70万元。

　　上梁不正下梁歪。随着向殡仪馆、墓园推销丧葬用品供货商增多，和刘高源、曾宪飘、卫来想一样，大到墓园石料、棺木购进，小到骨灰盒采购、鲜花配送，殡葬服务中心大大小小的有权者无不雁过拔毛、中饱私囊。犯罪行为不止发生于殡葬用品采购环节，沉沦“权力变金钱”欲中的犯罪者还打起了资产管理的主意，通过减免单位所属物业租金、延长租期等方式，利用职权为他人谋取利益，收取“好处费”。

　　2014年11月，珠海市香洲区法院对这宗窝案进行宣判。刘高源、曾宪飘、卫来想、骆来东均犯受贿罪，分别被判处有期徒刑10年、10年、6年、5年。

　　剖析：垄断经营是首要原因

　　珠海市殡葬系统为什么会发生腐败窝案？工作人员为什么能发“死人财”？案发后，办案检察官试图解开这些谜团。

　　●垄断经营滋生温床

　　“垄断经营是首要原因。”办案检察官介绍，殡葬行业是公益性服务，不具有充分市场化的特征，是自然垄断的行业。

　　尽管珠海在2009年下半年开始改革殡葬管理体制，对丧葬用品经营公开招投标，并有条件放开。表面上看打破了垄断的坚冰，但由于丧葬用品的采购、销售权掌握在殡仪馆和两个墓园手中，垄断经营迫使丧葬用品供货商只能跟殡仪馆和墓园搞好关系，腐败的温床由此滋生。

　　刘高源交代，整个殡仪馆的鲜花采购价格不固定，浮动性很大，在采购中心目录文本也没有这一项，“定价随意性很大”。而刻一个墓碑的样板，“市面价一个4000元的话，我们卖给市民一般要加价80%，卖到7200元，这里面有伸缩。”

　　●内部监督形同虚设

　　缺乏有效制约的权力也是重要原因。办案检察官介绍，从外部监督看，作为公益三类事业单位的珠海殡葬服务单位运营经费自筹自支，服务质量和价格参照相关标准执行并受政府监督。然而，对公益三类事业单位的经费开支，却缺乏完善的监管机制，对于重大事项的决策和重要业务环节也缺乏有效监督和制约。从内部监督看，由于珠海市殡葬服务中心主任具有独立法人代表资格，刘高源手中握有选择供货商和签订供货合同的最后审批权，单位内部对其监督形同虚设。

　　●法纪淡薄贪欲作祟

　　法纪观念淡薄、贪欲作祟是案发的心理原因。殡葬服务中心腐败窝案的涉案人员在案发交代时屡屡提及“侥幸心理”。例如，从数千元的利是到数十万元的回扣，疯狂敛财的曾宪飘也曾担惊受怕。2009年以来，广州、佛山、深圳等地相继有殡葬系统的国家工作人员因为贪腐被查处，也引起过曾宪飘等人内心震动，“早就想过再也不能这样了”。但风头过后，警惕也就烟消云散，“甚至自己又想办法要钱，归根结底都是自己对这个钱太贪了。”

　　建议：引入市场竞争机制

　　针对窝案暴露出的问题，珠海检察机关在调研后向政府部门发出检察建议：一是继续深化殡葬管理体制改革，进一步明确区分公益性和经营性殡葬服务系统，对公益性部分，适当增加财政投入，严格规范价格形成和公开制度；对经营性部分，引入市场竞争机制，挤出价格垄断水分。二是切实加强殡葬行业和从业者监管，健全人员定期轮岗、审计监督及采购环节监管机制；三是逐步实现殡葬系统队伍结构向年轻化、高素质化发展。

　　结合检察建议，2014年10月，珠海市先后出台《珠海市免除户籍居民殡葬基本服务费用实施办法》、《关于党员干部带头推动殡葬改革的意见》，加快推进殡葬系统政事分开、政企分开、管办分离。明确区分基本服务项目与选择性服务项目，推行殡葬服务收费和丧葬用品价格公示制度。同时，将殡葬事业经费纳入财政预算，落实基本殡葬公共服务经费，提升基本殡葬公共服务均等化水平。推动实行殡葬行业持证上岗制度等。文/图 记者 董柳 通讯员 苏亚兵 韦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