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日政治关系渐渐疏远 经济纽带却难以拆解

　　一瓶绍兴酒、一碗莼菜汤端了上来，我知道这是主人为了招待我们这些从中国来的客人，特意选了能喝绍兴酒、品莼菜汤的饭馆，煞费苦心。其实我是北方人，喝二锅头、酸辣汤会更有回家的感觉，但不少日本人能想到的中国，便是这些浙江的酒与菜。

　　尽管是离开日本没有太长的时间，但感觉这里还是变了。中日政治关系一年比一年疏远，但中国产品在日本如春天的细雨，细细地润入日常生活。

　　政经矛盾愈发明显：

　　右翼分子穿着中国制造

　　喊着反华口号

　　我知道美国有位记者想用一个月时间与中国产品“绝缘”，结果这让她的生活变得十分窘迫，很快就宣布告终了。

　　在远离中国的美国，想要完全与中国隔离，已是做起来如此不易，日本的情况就更艰难了。

　　我知道日本的很多右翼需要向企业施压才能得到一点经费，从事右翼工作的人，大都挺贫寒的。看到他们打出日本国旗、开着宣传车在街上声嘶力竭高喊反华口号的时候，我就会想过去看看他们的国旗是不是中国哪家乡镇企业生产的；那高音喇叭、那衣服，多数是产自中国。以他们的那点收入，大概也就能买点物美价廉的中国产品。这么一想，自己有了点“阿Q精神胜利”的感觉，但更多的是觉得右翼挺可怜的：他们花那个时间去找个刷盘子洗碗的工作，比这样在街上狂喊来钱要快很多。

　　日本社会充满了矛盾。

　　三十年前到日本的时候，为了能买到一件来自中国的东西，差不多跑遍半个东京，才能找到一些香港或者是台湾的“中国货”。不过，那时日本政治家、媒体对中国人很热情，大家在一起无所不谈，语言十分的投机。

　　现在在日本，哪怕是很偏僻的地方，去了中国料理馆，基本上能保证喝上绍兴酒，品尝到按纯浙江菜做法的莼菜汤。今天的日本寻找中国是这样的容易，但在政治上想要寻求共同话题却无比艰难。不用说与政治家交流，便是媒体同行，说起话来，特别是谈到两国争论的问题时，大多数时间彼此心里不快。估计若是和日本普通市民交流的话，这种内心的隔阂会更大一些。

　　中国产品泛滥

　　却无品牌支撑

　　日本消费者依赖却不敬畏

　　仔细想想，觉得“中国产品”大行其道与“中国品牌”不强大有不少关系。

　　现在走进任何一家日本商店，大都能多多少少见到一些中国产品。和几位中国同行去比较高级的百货公司购买回国礼品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很大的难题。我们喜欢的产品，大都后面印着“中国制造”。这让我的同行对买还是不买，十分的为难。

　　看看日本消费者，他们并不介意产品的产地，觉得好就买。我们不行，买回去是送人的。出国回来买点中国制造的东西送人，总不是很合适。包括在“百元店”(任何东西都标价100日元=约6.5元人民币)的东西，很多绝对在中国市场上看不到，买回去也会感到特别实用。但就是95%以上的产品公开写着“中国制造”，而且还不用英文。买东西的日本人如潮，但混迹其中的我们，却犹犹豫豫。

　　我反复向同行解释，“中国制造”不等于“中国品牌”。我还讲过这么一个故事。有朋友在中国买了一些数码相机，到日本后一定要买日本制造的，结果败兴而归。我和日本数码相机企业的老板说到此事时，老板说：“你该告诉你的朋友，说这是made in China by Canon(在中国制造的佳能产品)。我们公司的产品质量、品牌形象在世界各地都是一样的。”

　　如今在东京街头到处是中国制造的产品，但我忽然发现和三十年前一样，今天我们缺少了强大的中国品牌。我们能够打动日本消费者人心的品牌不多，而我们的制造绝对减少了日本劳动者的就业机会。这些年虽然表面上看日本的失业人口未增加，但大家的收入绝对是十几年到二十余年就没有涨过。心里对中国的不满，有些该是从这里源生出的。

　　我们缺少了品牌。虽然在东京最高级的商店鳞次栉比的银座，我看到了海尔的广告，但去家电量贩店走走，发现海尔的产品是标价很低的，尽管海尔的产品在功能上比日本的一些家电要好很多。品牌的不足，不高级，很难让日本消费者对中国敬畏起来。

　　从岁数上看，我自己不太可能在30年以后还去日本，不知道30年后我们能否弥补这个不足，但从我们创建品牌能力的微弱，从我们周边的百年老店少之又少的情况看，我估计实现这点恐怕会非常困难。（陈言）